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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医破局 第249章 现在轮到风来收账

青铜灯芯的淡金火苗晃了晃,像是有人轻轻吹了口气。

千里外的南境小村,正在添柴的林氏手一抖,灶膛里的火星溅到围裙上。

她蹲下身拍灰,余光瞥见灶底那堆药渣灰烬——三日前她按梦里素衣姑娘的叮嘱,把煎完药的残灰埋在了灶火下。

怪事了......林氏直起腰,突然僵在原地。

原本橙红的灶火不知何时褪成了青碧色,火苗竟像活物般扭曲着,在灶膛内壁舔出一行暗金色字迹:焚书者九百,偿命七百三十二。

她后退半步撞翻了陶罐,一声响惊得屋里的小娃地哭起来。

林氏颤抖着去捂娃的嘴,却见陶罐口正溢出一缕青烟,烟里影影绰绰——是个戴枷锁的姑娘跪在刑台上,颈血滴入焦土,土中竟钻出株嫩绿的断经草。

璃、璃娘......林氏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被斩首的医仙就叫殷璃。

她膝盖一软瘫坐在地,灶火的青光映得她脸色发青,怀里的小娃却不哭了,伸手去抓那缕青烟,掌心竟沾了星点药香。

与此同时,北境医监的暗室里,原执事周承业正用丝绸紧裹双耳。

他额角渗着汗,指甲在檀木案上抓出深痕——子时三刻了,那声音该来了。

果然,耳中先泛起极淡的药香,接着是女子清泠的嗓音:周承业,戊申年三月十五,你签署《焚书令》第一条:非正统医书,尽付丙丁

周承业扯下丝绸扔到火盆里,又抄起铜炉里的沉水香往耳里塞。

可那声音像长了根,从他的天灵盖直钻进去:第二条:私藏医典者,剜舌断指他撞翻了香炉,香灰撒了满地,却在倒地时瞥见地上有湿痕——是他的眼泪,正沿着青砖缝隙蜿蜒,竟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字迹:吐纳引毒法:取人中白三钱......

第七夜的月光爬上窗棂时,周承业的舌头突然动了。

他跪坐在满地狼藉中,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我欠......她......七百三十二命......最后几个字清晰得像是有人攥着他的声带在说,他望着自己掌心不知何时长出的断经草,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混着药香落进草叶的露珠里。

而此时的喻渊,正以残念之身掠过千里山河。

他望着南境灶火里的血字,听着北境暗室里的忏悔,又转向东边那座新立的功德碑。

碑身鎏金,刻满正统医者的名字,是新任医监为彰显仁德所立。

可当殷璃最后的风息拂过碑底,泥土里突然渗出青浆,像活过来的血,顺着碑身往上爬,所过之处,张存仁李守正这些名字渐渐模糊。

阿璃......喻渊的透明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青浆,残念里泛起温热的药息——是她当年被焚的医典灰,是断经草叶上的露,是所有被碾碎的药方在说话。

次日,被青浆覆盖名字的医者们集体高热,梦中都见自己举着火把站在焚书台前,火焰却顺着手臂往上烧,焦味里混着熟悉的药香。

醒后他们疯了似的往城郊跑,有人挖开荒田撒下药籽,有人捧着药杵喃喃逆命丹辅药,朱砂一钱半......,而这些,都是他们生平未闻的医术。

他们以为立碑能赎......喻渊望着最后一抹风息消散在云间,残念里浮起殷璃从前的模样——她跪在药田里,指尖抚过断经草,说医道不是碑上的字,是土里的灰。

如今风替她收着账,灶火记、骨缝刻、碑血覆,每一笔都分毫不差。

地底深处突然传来闷响。

有人在密闭的石室内急促踱步,靴底碾碎了几株断经草。快!

把闭风阵的阵旗插满八个方位!沙哑的声音撞在石壁上,惊得头顶的石屑簌簌落下。

喻渊的残念穿过岩层,看见最后一方阵旗被狠狠插进泥土,阵眼处的青铜灯突然爆起刺目金光——正是那盏在暗室里自动亮起的古灯。

风停了。

可云隙间漏下的光里,仍有极淡的药香在盘旋,像一句未说完的话。

青铜灯芯的淡金火苗在闭风阵眼处跳了跳,映得石壁上的阵纹泛起青黑反光。

石室内,新医监首领土行之正用狼毫笔蘸着朱砂,在最后一面阵旗上补画雷纹——他的手在抖,笔锋将字的最后一竖拖成了血线。

大人!守在洞口的执事跌跌撞撞冲进来,九百盏长明灯...全灭了!

土行之的狼毫地断在掌心。

他望着洞外突然陷入的黑暗,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滑进腰带。

三天前他命人在九处地宫入口埋了千年玄铁,又用三十六名童男童女的血祭阵,原以为能将那股子专收旧账的风困在地表。

可现在阵眼的青铜灯还亮着,灯芯却泛着和陶瓮里殷璃医典残灰一样的淡金——那是她的气息,是被他亲手烧成灰的《素问补遗》里的引火方。

慌什么!土行之甩了断笔,踹翻脚边被碾碎的断经草,闭风阵封的是天地气,她再能化风,总不能从石头缝里钻进来!话虽这么说,他却摸向腰间的玉牌——那是能连通地脉的避祸符,是他花大价钱从终南山老道那里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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