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网络安全作战中心,此刻灯火通明,宛如一个没有硝烟的前线指挥部。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不再仅仅是流动的数据瀑布,而是被分割成十几个区块,分别显示着城市关键基础设施的网络拓扑图、实时流量监控、威胁警报日志,以及仁和医院ICU设备网络的隔离镜像环境。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紧张混合的气息,敲击键盘的声音密集得像一场暴雨。
赵思妍坐在指挥席上,平日里那点技术宅的散漫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锋利的专注。她脖子上挂着市局特批的最高权限门禁卡,手边是第三杯特浓咖啡,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各个屏幕。陈建国给她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构建防线,挖出敌人。网安支队的陈浩队长亲自带队,配合她行动,整个技术团队如同绷紧的弓弦。
“医院内部网络,所有非必要端口已全部封闭。医疗设备物联网区域实行物理隔离加逻辑白名单策略,只允许特定MAC地址的设备与管理终端通信。”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汇报着,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这种级别的实战防御,教科书上都少见。
“白名单不是保险箱。”赵思妍头也不回,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划动,调出医院网络的深层流量分析图,“对方能伪造合法指令,就有可能克隆或劫持白名单内的MAC地址。重点监控所有出入隔离区的数据包,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完全正常、符合协议规范的‘心跳包’和‘状态校验’信息,进行深度载荷检测和异常行为分析。”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屏幕就弹出了一条黄色警报——隔离区内,一台生命体征监测仪向管理服务器发送的状态数据包,微秒级响应时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超出正常范围的延迟波动。
“标记这个设备序列号!分析数据包源头!”赵思妍立刻下令。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数据包源头指向医院内部一台看似正常的护士工作站电脑。进一步排查发现,这台电脑在两周前曾因系统更新失败,重装过系统,而重装用的镜像源,被植入了难以察觉的底层后门。
“高级持久性威胁(APT)。”赵思妍对赶过来的林宸和陈浩解释道,“对方像鼹鼠一样,早就挖好了多条地道。攻击ICU设备只是其中一条明道,更多隐蔽的通道还埋藏在系统深处,随时可能被激活。”
林宸看着屏幕上那台被标记为“已感染”的护士站电脑,感觉后背有点发凉。敌人不仅在外面虎视眈眈,更可能已经潜伏在了“堡垒”内部。这种无孔不入的渗透能力,远超一般的犯罪团伙。
“能清理干净吗?”他问。
“正在尝试根除,但就像清理蟑螂窝,你永远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所有卵荚。”赵思妍眉头紧锁,“而且,我怀疑这只是障眼法。”
就在技术团队全力清扫医院内部网络时,赵思妍亲自带领一个小组,开辟了第二条战线:逆向追踪攻击源。
这是一个更加艰巨的任务。攻击者使用了经过精心设计的“肉鸡”网络和虚拟货币支付通道,链条复杂且遍布全球,追踪路径如同在迷宫里寻找一根特定的线头。常规的溯源手段几乎全部失效。
“对方是个老手,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团队在运作。”陈浩看着不断跳转、最终消失在境外暗网深处的IP轨迹,摇了摇头,“光靠我们现有的技术力量,很难直捣黄龙。”
赵思妍没说话,她盯着攻击代码中那段带有“清除”意味的循环标记,以及那个令人不安的倒计时。直觉告诉她,对手留下这些,不仅仅是挑衅,更像是一种……仪式感?或者说,是一种必须遵循的“规则”。
“既然他喜欢留签名,喜欢玩倒计时,那我们或许可以……投其所好。”赵思妍突然开口,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林宸看向她:“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尝试主动防御,或者说,设置一个‘蜜罐’。”赵思妍解释道,“模仿他的目标环境,构建一个看似脆弱、实则完全受我们监控的虚假网络节点,比如,一个虚构的、即将入住重要人物的‘特殊监护病房’信息,并故意留下一些看似隐秘的访问漏洞。如果他对特定类型的目标有执念,很可能会被吸引过来探查甚至攻击。只要他咬钩,我们就能在可控的环境下,分析他的攻击工具、手法,甚至可能捕捉到更真实的溯源线索。”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等于是在自家院子里挖个坑,等着敌人跳进来。但如果操作不当,或者被对方识破,反而可能暴露我方的技术底牌和侦查意图。
陈建国在电话里听了汇报,沉默了片刻,最终拍板:“可以尝试!但必须确保‘蜜罐’的绝对隔离,绝不能弄假成真,威胁到真实系统。思妍,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资源,直接打报告!”
得到授权,赵思妍立刻投入行动。她调动了局里最先进的虚拟化技术资源,在物理隔离的沙箱环境中,完美模拟了仁和医院ICU的网络架构和设备接口,甚至精心编造了一份带有详细病历和安保等级的虚假病人档案,档案编号刻意与之前发现的“清除”代码风格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