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茶香和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
八幡海玲和若叶睦坐在奢华的欧式沙发上,对面是姿态无可挑剔的丰川祥子。
祥子刚刚为两人斟好上等的玉露茶,动作优雅流畅,如同排练过千百遍。
她脸上带着惯常的、如同精密面具般的微笑,眼神却平静无波。
就在早上,她特意对便利店里的玖克说过“去处理Mujica事务下午回来”。
沉默并未持续太久。若叶睦那双清澈得近乎透明的金色眼眸,没有丝毫迟疑地直接投向祥子,声音清冷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直率:
“祥子。玖克,在哪?”
祥子端起自己面前的骨瓷茶杯,指尖感受着温热的触感,脸上笑容不变,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在我这里。”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
睦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依旧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更明确的答案。
祥子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时,瓷器与杯托发出极其轻微的碰撞声。
她迎上睦的目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偏执的光芒:
“他很好。只是……忘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冷的丝绸滑过皮肤,
“现在的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冰匕首,精准地刺入睦的心房。
她能“读”到——祥子没有说谎。至少,在“玖克现在心里只有祥子”这个陈述上,祥子所表达的,是她此刻认知中绝对的真实。
这种扭曲的真实感,这种基于操控和剥夺而建立起来的唯一性,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了睦的心脏。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感觉在她平静无波的心湖里剧烈翻涌。
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梗塞感。
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生生挖走,留下一个冰冷、空洞、无法填补的深渊。喉咙发紧,指尖传来细微的麻痹感。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源于失去本身所带来的、纯粹的、生理性的窒息。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祥子将睦那瞬间细微的僵硬和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同时也是冰冷的交易口吻:
“睦,只要一个月。”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睦,不容对方逃避。
“让他安安心心、完完全全地陪我这一个月。一个月后……” 祥子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施舍,
“……我保证,再也不会干涉他和任何其他女孩之间的事情。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茶香氤氲,却驱不散那股寒意。
睦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她那双剔透的眼眸。
沉默了大约十秒,这十秒里,那股梗塞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刷着她的感知。
最终,她抬起眼,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表情,声音清冷如初:
“好。”
说完这个字,睦甚至没有再看祥子一眼,也没有碰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
她站起身,动作依旧优雅,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和沉重。
径直向门口走去,背影在透过落地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单薄,像一片被无形的风暴席卷过的叶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华丽的牢笼。
睦的离开并未让客厅的气氛缓和,反而更加紧绷。
祥子的目光转向从始至终都沉默观察着的八幡海玲,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戒备:
“那么,你又为什么而来,海玲?”
海玲一直靠在沙发里,姿态放松,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她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早已将祥子精心编织的表象切割开来。
听到祥子的问话,她轻轻挑了挑眉:
“很高明的手段,祥子。”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洞穿一切的穿透力,“句句属实,对吗?”
海玲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祥子:“但关键在于,你巧妙地‘隐藏’了最重要的内容——
你在这‘一个月’里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她轻轻嗤笑一声:“连能读心的睦都被你这半真半假的真实蒙蔽了过去。真是漂亮的障眼法。”
海玲重新靠回沙发,双腿交叠,眼神锐利不减:“可惜,我不是睦。我不需要‘感觉’真假,我只需要用眼睛看,用脑子想。”
祥子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海玲的直白和洞察让她感到一丝被冒犯的不快,以及更深层的警惕。
她冷冷地开口,试图将话题引向海玲可能的动机:
“你不喜欢玖克吧,海玲?或者说,你对他根本不在意。那么,你此刻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祥子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谨慎,“担心Mujica会因为玖克的存在而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