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攥着药瓶,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枚铜钱,悄悄绕了回来尾随着陈狗儿去了一趟萃香饮庐,远远地见到陈狗儿进了萃香饮庐之后,停顿了片刻,这才有些失魂落魄地像一缕幽魂一样在街上游荡了许久。
最终他还是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潘府隔壁宅院的那个狗洞前。
望着那个被杂草和石块掩住的熟悉的洞口,二狗怔怔出神,随即释然一笑——也罢,身上银钱所剩无几,无处可去,终究还是只有这里能容身。
只是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需仔细思量。
当初他被潘月泠抢了香球之后戾气横生,甚至下定决心要潜入潘府杀了那个眼高于顶的恶毒女人,可他现在却犹豫了。
此次下山,他收获颇多。
他遇到了第三位恩人春桃,又找到了对他影响最深的第一位恩人狗儿哥,渐渐地,便让他原本已经十分坚定的杀心犹豫了起来。
之前他无依无靠,这条小命也不值什么钱,为了那香球,便足以让他豁出命来。
甚至当时他还有些得意地想着,以他这一条卑贱的乞丐命,换了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命,可谓是划算至极。
可如今,他却有些犹豫了。
若是此事真叫他做成了,会不会连累春桃?
春桃已经很可怜了,自己要连累她连性命也丢掉吗?
况且如今他好不容易重逢狗儿哥,他其实......还想多见他几面。
若杀了潘家小姐,此生恐怕再难相见了。
可……难道就让那女人继续那么得意地当她的官家小姐?
她抢走了公子送给自己的香球,又害得春桃流落到如今的境地,却怎么老天对她一丁点儿惩罚也没有?
想到她要继续得意下去,二狗就咽不下这口气!
他二狗向来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若是就叫这女人这么一直作威作福地风光下去,他怄也要怄死了!
站在那狗洞前,二狗面色阴晴不定,有些唾弃于自己的软弱,又有些不甘。
想杀她,却又顾及春桃和其他的恩人。
不杀她,这口恶气实在难平。
二狗还在犹豫。
天色渐暗,他还是在夜幕来临之前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熟练地钻进了狗洞。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努力劝春桃离开潘府。
毕竟春桃要是继续待在这里,怕是要被磋磨死了。
他灵活地钻进洞口,又细心地将洞口被压倒的野草扶正,再用石头堵住洞口,这才溜进那间与潘府只有一墙之隔的小屋。
但他却不知道,在他走后不久,一个人踱着步来到了这处不易发觉的狗洞前,驻足片刻之后,突然轻笑出声。
“有意思。”
……
孟琦今日来萃香饮庐的时候,正撞见了那令人生厌的陈轻鸿。
陈轻鸿今日搞出的动静可不小,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袭白衫,端着一副虚假轻浮的笑脸,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了萃香饮庐。
再往后头看去,好么,只见那人身后的两名小厮竟一人提了一只大雁来!
再之后便是一穿红着绿的媒婆,凃了红艳艳的唇,眉飞色舞地高声道:“这岳家姑娘可是好运气!今日陈公子特意邀我上门提亲呢!”
她指着那对活雁:“瞧瞧!这活雁可不好找,陈公子却寻来了,可见诚意十足!”
她这么大声一吆喝,立刻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爱凑热闹的人哪里都有,更何况是萃香饮庐所处的街市之中,不一会儿周围人便围了上来,一时间恭喜声,打探声不绝于耳。
一名客人忍不住伸长了脖子,问这媒婆道:“是哪家的陈公子?”
这一问可算是问到了相上,那媒婆得意地一扬头:“还能是哪个陈家?自然是府城里的做皮货生意的富商陈家了。”
“嚯!”
知情者低声惊呼,忙与旁人交头接耳:“原是那个陈家!”
“可不止呢!”
那媒婆更加得意了:“那你们可知来提亲的这位公子是什么人物?”
身旁的人被吊起了胃口,连声催促:“什么人物?”
那媒婆扬唇,笑着道:“这位可是此次院试的第……”
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些期待地等着这媒婆的下文,谁知道却被人抢了先。
一个轻快的姑娘声音响起,这声音清脆悦耳,却不容忽略地盖住了那媒婆的话:“哦?可是院试的头名?”
那媒婆面色一僵,险之又险地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恶狠狠地顺着人声望了过去,便见是一个长相可谓是十分出挑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穿着一身烟柳色的裙衫,外头披了件桃粉披帛,此刻望着那媒婆微微一笑,甜得似蜜一般。
只是这说的话却不怎么中听了。
只见她有些疑惑地扫了屋内众人一圈,又回过身去对身后的人道:“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要与岳姐姐结亲?”
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轻笑:“你可莫要乱给我和岳家姐姐造谣,回头岳家姐姐生起气来,我看你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