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如同害羞的少女悄悄掀开了夜的面纱,将第一缕温柔的金光洒在这座宁静的小县城。
陈孝斌家的小院里,墙角花圃中的菊花,一丛丛,一簇簇,开得正盛。
品种各异,有的花瓣纤长,如丝如缕,在风中微微颤;有的花瓣短而厚实,团团簇簇,像一个个饱满的绣球……沾着晶莹的露珠,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朝南的堂屋,门敞开着,英子正麻利地扫着院子,竹扫帚划过地面,发出 “沙沙” 的轻响。
“英子,你看这天,多好!等下家秀她们来了,让她们也尝尝咱后园新收的绿豆粥。”
孝斌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蓝花的粗瓷碗,碗里盛着刚晾好的凉白开,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自从英子回来,家里的空气似乎都活络了许多。
英子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嗔怪道:“就你嘴贫!我回来可不是让你清闲的,主要是为你那宝贝儿子相媳妇的事。你倒好,天天乐呵呵的,像捡了宝似的。” 话虽如此,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孝斌嘿嘿一笑,凑上前:“那可不,你就是我的宝嘛!再说了,媳妇的事,有你在,我放心!” 他想帮英子捶捶背,却被英子笑着躲开。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张家秀清脆的声音:“陈叔,英子婶,在家吗?”
“哎,来了来了!” 英子连忙应着,和孝斌一起迎了出去。
只见张家秀领着一个姑娘站在门口。那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褂子,梳着两条粗黑的辫子,垂在胸前。
虽然面带几分病容,显得有些瘦弱,但眉眼清秀,眼神里透着一股文静和怯生生的礼貌。她就是张家秀的表妹,许书珍。
许书珍看到孝斌和英子,连忙低下头,微微屈膝,声音细弱却清晰:“陈叔好,刘婶好。”
“哎,好,好姑娘,快进来坐!” 孝斌脸上的笑容更盛,热情地招呼着。英子也拉着许书珍的手,感觉她的手有些冰凉,不由多了几分怜惜。
进了堂屋,分宾主坐下。张家秀说明来意,英子便拉着许书珍问长问短,书珍都一一礼貌作答,只是偶尔会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眉头微蹙。
孝斌见状,神色也认真起来,他看向许书珍,温和地问道:“书珍啊,你跟叔说说,当时是个啥情况?受伤之后,是个啥感受?这几天在家里,又觉得咋样?”
许书珍定了定神,轻声细语地将自己挑担时如何不慎从泥埂上滑倒,摔下沟去,胸口如何疼痛,呼吸如何困难,以及在家休息几日仍不见好转的情况说了一遍。她的声音不大,但条理清晰。
孝斌听完,点了点头,对许书珍说:“书珍,你把褂子领口稍微往下拉拉,叔给你看看。”
许书珍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依言照做了。孝斌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在她锁骨下方的位置按压了几下。
“嘶……” 许书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孝斌收回手,神色已然明了,他对一旁紧张看着的张家秀说:“家秀,你这表妹,确是伤了胸腔内里,锁骨这儿,也有轻微的骨裂。万幸送来得还算及时,这几日,就让她在这儿住下,我给她用心调治,应该能好。”
张家秀一听,脸上的愁云顿时散去,激动得差点站起来,连声道:“哎呀!那可太好了!陈叔,真是太谢谢您了!书珍,你听到没,你有救了!”
许书珍也是又惊又喜,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丝血色,但随即又红了脸,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小声道:“这…… 这不太好吧,太麻烦陈叔和婶子了……”
英子看她窘迫的样子,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柔声道:“孩子,你这说的是啥话!你陈叔懂医术,这邻里乡亲的,帮衬一把是应该的。你就听你陈叔的,在这儿安心治疗。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因为这点伤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张家秀也连忙附和:“是啊,表妹,刘婶说得对,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好好养伤!”
许书珍看着眼前这两位和善的长辈,眼里泛起了泪光,哽咽着点了点头:“那…… 那就多谢陈叔,多谢刘婶了。”
就这样,陈孝斌家多了一个人。孝斌每日按时给书珍推拿、敷药,悉心诊治。
英子则里里外外一把手,变着法子给书珍做些有营养又好消化的吃食,炖鸡汤、煮鸡蛋羹,嘘寒问暖。
书珍换下的衣服,英子也抢着拿去洗干净、晾好。有时书珍夜里疼得厉害,英子便守在她床边,端水递药,甚至端屎倒尿,毫无怨言,待她如亲生闺女一般。
书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陈孝斌和英子的感激之情与日俱增。她常常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的照顾。
一个月的时间,在平静而温馨的照料中悄然流逝。许书珍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康复着,脸上渐渐有了红润,眼神也变得明亮有神,呼吸顺畅,胸口的疼痛早已消失无踪,连之前轻微的骨裂也愈合得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