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货运卡车在戈壁边缘的土路上颠簸了整整一天,终于将林默扔在了一个尘土飞扬、充满异域风情的边陲小县城。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串的烟火气、香料摊的浓郁气味和牲口市场的腥臊,与死亡之海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默混在嘈杂的人流中,压低了头上那顶从骆驼井换来的旧毡帽,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背上的鸟喙标记依旧传来阵阵灼痛,如同悬顶之剑,提醒他追兵随时可能降临。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相对封闭、眼线容易集中的地方,潜入更庞大、更复杂的人群中。
他没有在县城停留,用仅剩的一点钱,买了一张最便宜的、前往省城的长途夜班汽车票。汽车站里鱼龙混杂,气味难闻,林默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个普通的、疲惫的旅人。
夜幕降临,破旧的巴士载着满车昏昏欲睡的乘客,驶入茫茫戈壁公路。车窗外是无尽的黑暗和偶尔闪过的、不知名荒原上的孤灯。林默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却毫无睡意。他闭目养神,实则全力运转心法,修复着连日奔逃带来的损耗,同时将灵觉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常。
怀中的“核心备份”光球被他用层层布料包裹,贴身藏好,其散发的微弱能量波动被魂灯道韵和顾老师所授的简易屏蔽阵法尽力掩盖。这光球是烫手山芋,也是唯一的希望,绝不能有失。
一路无话。第二天下午,巴士终于抵达了西北重镇——省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现代都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庞大的人流和混杂的能量场,让林默手背的标记刺痛感似乎减弱了一丝,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他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观测者”和“铸造间”的触角早已深入现代社会,机场、车站、主要交通枢纽必然是监控重点。他选择在远离市中心的一个老旧长途汽车站下车,然后如同水滴蒸发般,迅速融入错综复杂的城中村和小巷深处。
他找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只用现金支付的私人小旅馆,房间狭小潮湿,但胜在隐蔽。他需要时间休整,并制定下一步计划。
根据“星核碎片”中获取的信息和顾老师的暗示,下一个关键地点,很可能在东南沿海,与“天涯海角”和顾老师最后出现的地方有关。他需要穿越整个中国腹地,路途遥远,危机四伏。
他不敢乘坐需要实名制的高铁或飞机,那无异于自投罗网。长途汽车和货运是相对安全的选择,但速度慢,且需要多次转车,暴露风险同样存在。
在旅馆房间里,林默仔细研究了买来的全国公路交通图,规划着一条尽可能绕开大城市、沿着省道和县道迂回前进的路线。同时,他再次尝试与“星核碎片”进行浅层连接,希望能获取更多关于东南沿海“异常点”或“观测者”遗迹的信息。
碎片反馈的信息依旧零碎且晦涩,但结合顾老师留下的暗号“潮信连”和“蓬莱客”,他大致将目标锁定在了闽浙交界处一片被称为“苍南古礁”的沿海区域。那里传说有海市蜃楼,多古代渔民祭祀遗迹,近代也曾有过多次“不明飞行物”或“异常气象”的记载。
目标初步确定。接下来是生存问题。他身上的现金所剩无几,必须想办法搞到钱,购买必要的物资。
他不敢去银行或使用电子支付,那会留下痕迹。城中村的黑市是唯一的选择,但同样危险。
夜幕再次降临,林默换上一身更不起眼的旧衣服,将面容稍作修饰,如同一个进城务工的年轻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城中村昏暗的街巷。
这里霓虹闪烁,招牌林立,按摩店、网吧、小吃摊、二手电器行挤在一起,空气中混杂着油烟、汗水和廉价香水的气味。三教九流汇聚,是藏污纳垢之地,也是信息流通的暗渠。
林默的目的很明确:找到一个相对可靠的、收售金银首饰或古董文玩的“地下当铺”,用身上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那枚从“巢穴”带出的、材质特殊的金属符钱——换点现金。
他凭借净眼术对能量波动的敏感,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梭,避开了几个明显有问题的赌档和粉窝。终于,在一个挂着“老陈杂货”破旧招牌的店铺后门,他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带着土腥气和岁月感的能量残留。就是这里了。
他敲了敲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晌,门上的小窗拉开一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打量着他。
“干什么的?”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老乡介绍,有点老东西,想换点钱应急。”林默压低声音,用准备好的说辞回答。
里面沉默了几秒,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干瘦、穿着跨栏背心、手臂有纹身的中年男人示意他进去。
店里堆满了各种旧货,光线昏暗。一个戴着老花镜、正在擦拭一个瓷瓶的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了林默一眼。
“东西。”老头言简意赅。
林默掏出那枚金属符钱,放在柜台上。符钱非金非铁,入手沉重,上面刻着无法辨认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