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
老旧居民楼的窗户,被清晨的薄雾染上了一层灰白。
林凡睁开眼,身边的苏晚晴还在熟睡,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晨光里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斗法,那些阴煞、血气、因果,在这一刻,仿佛都退到了另一个遥远的世界。眼前这个安宁的女人,才是他脚下踩着的真实。
他轻轻起身,动作放到了最缓,生怕惊扰了她的梦。
刚走到客厅,厨房里就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苏晚晴身上穿着他的白衬衫,宽大的衣摆下,两条笔直匀称的腿晃得人心痒。她正踮着脚,从橱柜里拿面粉,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
“醒了?”她回头,看见林凡,脸上没有意外,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嗯。”
“给你煎鸡蛋饼,要加葱花还是火腿?”
“都行。”林凡走过去,从背后很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
温热的体温,混合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涌入鼻腔。
苏晚晴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手里打鸡蛋的动作却没停。
“昨晚……那个病人,很严重吗?”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嗯,差点就没了。”
“你好像很累。”苏-晚晴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眼底都是青的。”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林凡收紧了手臂,“以后别等我那么晚了。”
苏晚晴没说话,只是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
“去刷牙,早餐马上好。”
……
同一片天空下,江城却因昨夜之事,掀起了滔天巨浪。
赵家公馆。
赵四海一夜未睡,但他精神亢奋,眼里的血丝非但没有消退,反而透着一股慑人的亮光。
他站在父亲的书房里,背对着一众噤若寒蝉的心腹头目。
“豹叔,从今天起,成立一个安保公司,明面上的,正规的。从我们的人里挑最可靠、身手最好的,二十四小时,三班倒,给我盯紧林医生住的那个小区。记住,是保护,不是监视。任何可疑人员靠近,第一时间处理掉,处理不掉的,立刻向我汇报。”
“是,四爷!”豹哥沉声应道,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已经不是报恩了,这是在供奉神明。
“另外,”赵四海转过身,目光扫过其他人,“城西的地下赌场,关了。放出去的高利贷,本金收回就行,利息一笔勾销。所有场子,严禁黄赌毒,谁敢阳奉阴违,别怪我赵四海不念旧情。”
一个负责财务的头目脸色一白,忍不住开口:“四爷,这……这等于自断手脚啊!我们每个月光是这些进项就……”
赵四海冷冷地看着他:“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那头目瞬间哑火。
“我爸跟林医生都说了,多做善事,能积德。”赵四海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从今天起,赵家赚的每一分钱,都要干干净净。以前那些脏事,都给我埋了。”
“用公司的名义,成立一个慈善基金,先注资一个亿。专门资助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
“都听明白了?”
一众头目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和震撼。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嚣张跋扈的赵家太子爷吗?
这他妈是要带领大家弃暗投明,改行当江城首善了?
另一边,二叔赵德和三叔赵财的房间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哎哟……我的老腰……断了,肯定断了……”赵财趴在床上,一个年轻的按摩师正在给他按腰,他却疼得鬼哭狼嚎。
赵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脸色蜡黄,不停地打着哆嗦。
“别嚎了!”赵德烦躁地吼了一声,“跟丢了半条命比起来,腰疼算个屁!”
赵财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二哥,你说那个姓林的,到底是什么来路?神仙还是妖怪?就那么几下,大哥活了,我们倒快死了。”
“我怎么知道!”赵德喝了口茶,手还是抖的,“但你没看四海那小子的态度吗?他现在,是把那个林医生当祖宗供着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赵德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以后这赵家,我们说话不管用了。大哥的命是人家救的,四海那小子,只会听那个林医生的。”
赵财不吭声了,他回想起昨晚那股透骨的寒意,还有赵四海那双要杀人的眼睛,一个激灵,感觉腰更疼了。
……
林凡吃完早饭,没有去医院,而是和苏晚晴打了声招呼,说出去办点事。
他背着那个半旧的双肩包,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在城市里晃晃悠悠,穿过繁华的商业区,最终在一个名叫“青石巷”的站台下了车。
这里是江城的老城区,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的建筑低矮而陈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安逸又略带霉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