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辞听了这番话,沉默片刻,而后展颜一笑,拱手道:
承蒙黄老厚爱,只是...
他目光温和地望向远处正在与枣枣嬉戏的明轩,语气诚恳:
实不相瞒,当年收养明轩这孩子时,我曾立誓要待他弱冠之后,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如今明轩年纪尚小,正是需要悉心教导的时候。
若此时谈婚论嫁,只怕会分心照看,辜负了当初的承诺。
江锦辞说道这又顿了顿,含笑补充道:况且令嫒金枝玉叶,在下不过一介农家布衣,实在不敢高攀。黄老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身为父亲的责任,又谦逊地推拒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萧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却也不便强求。他轻轻颔首:是老夫考虑不周了。江小友重情重诺,实在难得。
说罢,他转身登上马车,帘幕落下前,又深深望了江锦辞一眼:既如此,那老夫先告辞了。
约莫七日后,老夫处理完手头杂务,再来叨扰。
“随时恭候!”
马车缓缓驶离,江锦辞立在原地,目送车驾远去,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七日...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期限,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晚风掠过庭院,吹动他素色的衣袂。转身时,目光在不远处嬉戏的明轩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孩子天真烂漫的笑颜,让他眼中的决意又坚定了几分。
送走萧煜一行人后,江锦辞便开始着手安排庄中事务。
他没再像往常那般每日给明轩、枣枣授课,而是在第二天就亲自送两个孩子去了镇国公府,托岳老将军将他们安置在军队训练营历练。
毕竟刀枪要见血才利,性子要经事才稳,让他们跟着将士们吃几天苦,比两人对练百次还有管用。
送走两个孩子的次日清晨,江锦辞特意寻到正带着下人打理菜园的陈小花。
陈姨。
江锦辞立在篱笆旁,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
皇上赏赐的那处府邸空置已久,我想着该收拾出来了。
今日我研究新物件,脱不开身。想劳烦您带着下人进城打点,该添置的添置,该更换的更换,银钱方面不必节省。
陈小花闻言,眼中顿时漾起欣慰的笑意。
她早就盼着这一天,锦辞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得了圣眷,如今又献上那么多利国利民的好物什,往后定然是要在京城立足的。
那府邸若一直空着,倒显得他们不识抬举。
而且收拾出来后,锦辞也好搬过去住,以后待客会友也方便,不必老是劳烦那些大人往这京郊庄子跑。
更重要的是,在京城有了自己的府邸,往后若有合适的姻缘,相看议亲也体面些。
总不能在庄子上招待未来的岳家。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陈小花连声应下。
江锦辞温声道:有劳陈姨费心了。
这有什么费心的,都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干嘛。
陈小花说着便转身安排起来。她办事向来利落,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点齐了四个得力丫鬟、两个粗使婆子,又唤来五个稳妥的小厮。
众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出两辆马车,载着扫除用具、换洗的帐幔,还有充足的银钱。
陈小花亲自检视了一遍,这才登上头一辆马车,朝立在门前的江锦辞挥挥手告别。
车轱辘在黄土路上轧出深深的辙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渐渐消失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望着远去的车马,江锦辞负手立在庄门前,轻轻舒了口气。
棋盘已经布好,只待那位如期而至了。
将几人全部支走后,偌大的庄子便只剩他和一些下人了,江锦辞每日都关在作坊里,抱着一堆枣木忙碌,刻刀与木块碰撞的“笃笃”声,成了庄中最常听见的声响。
第七日后的午后,暑气稍消,萧煜独自带着‘车夫’前来。
黑色的马车停在庄外老槐树下,管事早已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引着他往书房去。
刚推开月洞门,便见江锦辞独自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石桌上摆着一壶茶。
“黄老请坐。”
江锦辞起身相迎,亲手为他斟上刚沏的雨前龙井,茶汤清澈,香气袅袅。
萧煜环顾四周,往日里明轩的呼喝、枣枣的笑声都不见了踪影,连院角的秋千都静悄悄的。
不禁明知故问道:“今日庄上倒是清静,那两个孩子呢?”
“送去岳老将军营中历练了。”
江锦辞轻抿一口茶,语气平淡:让他们跟着将士们练练筋骨,磨磨性子。陈姨也带着下人进城了,皇上赐的府邸总不能一直空着,得提前收拾妥当。
说的很是,萧煜颔首笑。
你早该搬到城里去了。这庄子虽清静,但每次要来寻你说话,都得专程出城一趟。
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后,放下茶杯,二人便开始随意地闲谈,从庄外金黄的稻浪说到朝中推行的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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