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都密使,暗结盟约
就在北疆内部因赵琰的惊人表现而暂时稳住阵脚,全力应对北漠侵袭之时,一支打着朝廷旗号、由礼部官员和宫中内侍组成的队伍,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镇北关。
为首的,是皇帝赵琰(幼帝)身边新近得宠的一名年轻内侍,姓王,人称王公公。他表面上的使命,是代表皇帝和太后,前来“探视”重病的北境王,并“宣慰”北疆将士。
然而,他怀中却揣着一封盖有皇帝小玺的密诏,以及安平郡王等人的亲笔信。他们的目标,并非昏迷的赵庆林,而是那位刚刚展现出不凡气度的嫡长子——赵文瑾。
王公公一行被安置在驿馆,依礼先行拜见了代理军政的赵庆云(老三)和宸妃阿月,表达了朝廷的“关切”之意。场面话说完,他便以“需向文瑾公子传达太后口谕”为由,请求单独会见赵文瑾。
此刻的赵文瑾,心中正充满了失落、不甘与一丝惶恐。八岁幼弟在议事厅上那沉稳的表现,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感觉自己这个嫡长子,在父亲昏迷后,反而被边缘化了。军权在老三叔和阿月派手中,内政事务也被那小儿三言两语分派,自己看似有事可做,实则远离核心。
就在他心绪不宁之际,王公公的到来,如同黑暗中投下的一线光。
密室之中,烛火摇曳。
王公公屏退左右,脸上那副恭敬的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明的算计。他并未先拿出密诏,而是叹了口气,对赵文瑾道:“文瑾公子,咱家在宫中,时常听陛下提起您,言及您乃北境王嫡长,文武兼备,深为陛下所念。如今王爷病重,北疆重担,本应落在公子肩上,奈何……”
他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文瑾。
赵文瑾心中一紧,面上却强自镇定:“王公公言重了。父亲病重,北疆上下自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文瑾才疏学浅,能协助诸位叔父处理些琐事,已感荣幸。”
王公公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公子过谦了。咱家离京前,安平郡王特意嘱咐,让咱家转告公子,岐都上下,皆是明白人。这北疆基业,乃王爷与公子生母周夫人共同奠定,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该是谁,天下人心中有杆秤。如今……有人母凭子贵,妄图颠倒乾坤,鸠占鹊巢,陛下与太后,亦是心忧不已啊。”
这话如同毒蛇,精准地钻入了赵文瑾心中最敏感、最不甘的角落。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王公公见状,知道火候已到,这才从怀中取出密诏和安平郡王的信,双手奉上:“此乃陛下密诏与郡王亲笔,陛下有言,若公子能拨乱反正,执掌北疆,朝廷必倾力支持,承认公子为北境王世子,将来继承王爵,永镇北疆!届时,那些倚仗宠幸、身份不明之人,自然再无立足之地!”
赵文瑾颤抖着接过密诏和信件。密诏内容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勉励之词,但加盖的皇帝小玺却做不得假。而安平郡王的信则写得更加露骨,直接许诺,只要赵文瑾能设法掌控北疆大权,岐都宗室愿为他提供一切必要支持,包括舆论、甚至暗中牵制赵庆云等人。
巨大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在赵文瑾耳边回响。权力、地位、来自皇帝和朝廷的“正统”认可……这一切,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可是……三叔他们手握兵权,月娘娘……还有那位‘弟弟’,如今在军中亦有些声望……”赵文瑾仍有顾虑。
王公公阴险一笑:“公子勿忧。陛下密旨在此,便是大义名分!至于兵权……呵呵,赵庆云虽勇,终究是臣。若公子能以世子之名,联合北疆忠于王爷、遵循礼法的旧部,再得朝廷暗中资助,未必不能成事。况且……北疆如今内忧外患,若此时朝廷突然断绝部分粮饷供应,或者在北漠那边……稍作‘示意’,压力之下,内部必然生变。届时,公子振臂一呼,岂非顺理成章?”
这几乎是在暗示,不惜与北漠勾结,也要促成内乱!
赵文瑾听得心惊肉跳,但权力的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他想起母亲周氏期盼的眼神,想起自己身为嫡长子却备受冷落的委屈,想起那八岁幼弟居高临下的“安排”……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将密诏和信件紧紧攥在手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请公公回禀陛下和郡王,文瑾……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场针对北疆现有权力格局,甚至不惜引狼入室的巨大阴谋,在这间密室里悄然达成。
王公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赵文瑾独自留在密室中,看着跳跃的烛火,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他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成功,则执掌北疆,位极人臣;失败,则万劫不复。
然而,他对权力的渴望,以及内心深处对阿月母子的嫉恨,已经让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却没有察觉到,密室屋顶之上一片极其轻微的瓦片响动,一道如同狸猫般的身影,在他与王公公交谈之初,便已悄然潜伏于此……
(第五百零八章 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