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在身后合上,鬼市那股特有的,混合着尘土、香烛和不明物质腐烂的气味,再次包裹上来。
沈行知跟在江月瑶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江月瑶手里的“杀伐令”没有收起来,那冰凉的骨牌就那么随意地在她指间转动。
之前那些或探究、或贪婪的目光,此刻都乖觉地避开了。
“他们怕的不是我。”江月瑶的声音在面具下有些失真,“他们怕的是这块骨头的主人。”
沈行知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缩在阴影里的摊主。
“江大师,我们需要从哪里开始?”
“随便走走。”江月瑶的脚步没停,“好东西,不会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走得很慢,青铜面具下的眼睛像最高精度的扫描仪,快速掠过一个个摊位。
“假的。”
“灵气是后天灌进去的,撑不过三天。”
“这把剑杀过人,怨气太重,废了。”
她偶尔会停下,拿起一件东西看看,然后又放下,嘴里低声评价一句。
那些话只有她身后的沈行知能听见。
沈行知听不懂那些玄门术语,但他看懂了江月瑶的动作。
她就像一个顶级的珠宝鉴定师,在沙砾里寻找钻石。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江月瑶在一个几乎没什么人的角落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瘦得像竹竿的老头,裹着一件灰扑扑的袍子,靠在墙角打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摊位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一堆破烂,生锈的铜锁,缺口的瓷碗,还有几块看不出材质的烂木头。
江月瑶的目光,落在一支断掉的发簪上。
那发簪只有小半截,材质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表面坑坑洼洼,还带着几道裂纹。
她蹲下身,伸手去拿。
那打盹的老头眼睛猛地睁开,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一把按住了江月瑶的手。
“这位客人,看看就行,别乱动。”老头的声音嘶哑,像破锣。
江月瑶的手没动,只是指尖在那截断骨上轻轻敲了一下。
她的目光,越过老头的手,落在他摊位最里面,一块黑布盖着的东西上。
“老板,你这生意,做得不老实啊。”
老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意思?”
“有好东西,藏着掖着。”江月-瑶收回手,站起身,“怕被人看见?”
老头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视线落在江月瑶手里的“杀伐令”上。
“贵客说笑了。小老儿这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哪有什么好东西。”
江月-瑶没理他,她指着那截断骨。
“这个,怎么卖?”
老头眼珠子一转。“贵客好眼力。这可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东西,用的是千年海兽的肋骨打磨的,有安神定魂的功效。”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嘘。
江月瑶等他说完,才淡淡地开口。
“安神定魂?”她拿起那截断骨,“这里面禁锢的残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戴着它睡觉,梦里都是别人的人生,这也叫安神?”
老头的吹嘘卡在了喉咙里,脸色有点发青。
“它断掉的地方,灵气已经散了九成。剩下的这一点,被那些残魂污染,根本没法用。”江月瑶把断骨扔回摊上,“清理这些残魂的功夫,都够我重新做一个了。”
“白送我都嫌它占地方。”
老头被她一顿话说得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江月瑶手里的“杀伐令”,知道今天碰上行家了。
“那……那您说个价。”他怂了。
“这个数。”江月瑶伸出两根手指。
老头看了一眼,脸都绿了。“两……两百万?您这不如去抢!”
沈行知刚要开口,江月瑶抬手制止了他。
“是二十万。”江月瑶说,“而且,我还要搭上你那块黑布底下盖着的东西。”
老头的瞳孔猛地一缩。“不行!那个不卖!”
“不卖?”江月瑶笑了笑,“那东西,是个阵盘吧?残缺的。你留着它,就是个定时炸弹。里面的能量早就失控了,你每天靠这截断骨里的阴气去压着,还能压多久?”
她每说一句,老头的脸色就白一分。
“最多三个月,它自己就会炸开。到时候,你这个摊子,连带着你这条老命,都会被炸成灰。”
老头看着江月瑶,像是见了鬼。
这些,都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
“你……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的。”江月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老头彻底没了脾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回墙角。
“……成。”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沈行知上前,利落地完成了转账。
江月瑶拿走了那截断骨,又掀开黑布,从下面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布满裂纹的石质罗盘。
罗盘入手沉重,一股混乱狂暴的能量在里面横冲直撞。
“走吧。”江月瑶把东西收进随身的小布包里。
两人离开摊位,沈行知才低声问:“江大师,这两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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