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总算挣开云层，把雪后的世界照得亮堂堂的。
小念葵还没等闹钟响，就揉着眼睛爬起来，赤着脚跑到窗边——阳台的积雪反射着光，她的向日葵盆栽裹着稻草帘，叶片上还沾着没化的雪粒，像缀了串小珍珠。
“妈妈！雪停啦！”她拍着玻璃喊，林小满刚走进客厅，就看见女儿举着昨天编好的小灯笼，校服外套都没穿好。
“别急，先把奶奶织的围巾戴上。”林小满从沙发上拿起那条明黄色的围巾，上面绣着朵圆滚滚的向日葵，针脚带着奶奶特有的柔软。小念葵乖乖伸脖子，等围巾绕了两圈，还特意摸了摸向日葵绣纹：“奶奶的手真巧，比我画的还好看！”
江彻把车停在楼下时，后备箱里已经放好了给爷爷奶奶的东西：林小满烤的桂花糕，小念葵装在稻草篮里的向日葵种子，还有那个挂着银铃的小灯笼。
“咱们今天要跟爷爷一起给盆栽换土，记得多听爷爷的话。”江彻帮女儿把灯笼挂在书包上，银铃一晃，“叮铃”声在雪后清新的空气里格外脆。
到爷爷奶奶家时，奶奶早站在院门口等了，手里还拿着个竹编筐，里面放着几卷新的棉纸和染成金黄色的细麻绳。
“念念的围巾戴得真暖和！”奶奶拉着小念葵的手，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爷爷已经把营养土拌好了，就等你来了。”
小念葵立刻挣开奶奶的手，往屋里跑。爷爷正蹲在书房窗边，面前摆着两个比之前大些的花盆，里面装着黑乎乎的营养土，还掺着些碎木屑。
“念念来啦？快看看这土，比之前的松软，‘小葵宝宝’住进来肯定舒服。”爷爷拿起小铲子，“咱们今天轻轻把它移过来，不能碰断根哦。”
小念葵趴在桌边，看着爷爷小心翼翼地把原来的花盆倒扣过来，向日葵幼苗连带着土团慢慢滑出来——根系比她想象中密，细细的白根缠着土，像给茎秆撑了把小伞。
“爷爷，它的根好长！”她忍不住小声说，生怕声音大了惊到幼苗。爷爷笑着点头，把土团放进新花盆，再用小铲子把营养土填在周围：“你看，填土要轻轻按，不然根会喘不过气，就像你盖被子不能盖太紧一样。”
小念葵学着爷爷的样子，用小手抓着营养土，一点一点往花盆缝隙里填。土粒沾在她的指尖，她也不擦，只顾着问：“这样是不是就够了？要不要再浇点水？”爷爷把水壶递给她：“浇半壶就好，冬天水多了会冻着根，等春天暖和了，再让它喝饱。”
林小满和奶奶则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编灯笼。奶奶把新的竹篾展开，比之前那个大了一圈，还在竹篾交叉的地方缠上金黄色麻绳：“咱们编个能挂在院子里的大灯笼，等明年向日葵开花时，晚上点亮，比星星还好看。”林小满拿着棉纸，按照奶奶教的方法，把纸边折出小褶，再用浆糊轻轻粘在竹篾上：“念念肯定喜欢，说不定还要在上面画满向日葵。”
等小念葵和爷爷把两盆向日葵都换好土，搬到院子里晒太阳时，奶奶和林小满的灯笼骨架也快编好了。
“念念来试试粘棉纸？”奶奶把剪好的棉纸递给她，小念葵立刻跑过去，踮着脚站在石凳上，把棉纸往竹篾上贴——刚开始总贴歪，奶奶就握着她的手，教她对着竹篾的交叉点对齐：“就像你画画要找中心点一样，粘纸也要找对位置，才会好看。”
江彻则在厨房帮爷爷煮糖水，锅里飘着桂花和红枣的香。“今年的雪下得好，明年地里的庄稼肯定长得好，向日葵也能长得比去年高。”爷爷靠在门框上，看着院子里的祖孙三代，“等春天，咱们在院子四周种上向日葵，让它们围着灯笼长，到时候念念坐在秋千上，就能摸着花瓣了。”江彻笑着点头，往锅里加了勺冰糖：“我已经看好秋千的木料了，等过几天就买回来，咱们一起给念念做。”
中午吃饭时，小念葵捧着碗红薯粥，眼睛却盯着窗边的向日葵盆栽。“吃完饭我要给它唱首歌，说不定它听得懂，会长得更快。”她夹了块桂花糕放进奶奶碗里，“奶奶，咱们的大灯笼什么时候能编好？我想现在就挂起来。”奶奶摸了摸她的头：“再编两次就能好，下次你来，咱们一起给灯笼画图案，再挂上个大银铃，比你那个小的还响。”
下午回家前，小念葵特意把自己编的小灯笼挂在了爷爷奶奶家的客厅里。银铃在穿堂风里晃，她站在灯笼下，仰着头看：“等大灯笼编好，两个挂在一起，肯定很好看。”爷爷把一袋新的向日葵种子递给她：“这是爷爷选的饱满籽，明年春天咱们一起种在院子里，种十颗，跟你说的一样。”
回去的路上，小念葵靠在林小满怀里，手里攥着那袋种子，时不时摸一摸。“妈妈，明年向日葵开花时，我要请幼儿园的小朋友来家里看，还要给他们看奶奶编的灯笼。”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困意，“还要教他们种向日葵，告诉他们要耐心等。”
林小满把女儿的围巾裹紧些，看着窗外掠过的雪景——雪在阳光下慢慢化，露出底下的泥土，像在悄悄准备着春天。江彻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母女俩，轻声说：“等下周，咱们去买秋千的木料，让爷爷来帮忙，争取春天前做好。”
回到家，小念葵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书桌旁的向日葵盆栽。她把爷爷给的种子放进稻草储物盒，又拿出小笔记本，写下：“十一月十二日，晴。跟爷爷给小葵宝宝换了新花盆，奶奶教我编大灯笼，爷爷给了新种子。明年要种十颗向日葵，还要坐新秋千。”写完，她在旁边画了个荡秋千的小人，旁边围着十朵向日葵，还有两个晃着银铃的灯笼。
林小满走进房间时，看见女儿正对着盆栽小声唱歌，歌词是她自己编的，断断续续：“小葵宝宝快长大，春天开花笑哈哈，灯笼旁边荡秋千，银铃响呀响叮当……”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女儿的发顶，也落在盆栽的叶片上，把嫩绿的叶子照得透亮。
江彻把刚买回来的秋千木料靠在阳台墙角，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林小满。“你看，日子就像这向日葵，一点一点长，一点一点攒着甜。”他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等春天，咱们坐在院子里，看着向日葵开花，听着灯笼的银铃，看着念念荡秋千，多好。”
林小满点点头，伸手握住江彻的手。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雪后特有的凉，却一点也不冷——因为她知道，那些关于向日葵、灯笼和秋千的约定，都在慢慢长，就像土里的种子，等春天一到，就会冒出嫩绿的芽，把日子装点得满是暖。
小念葵唱完歌，转身扑进林小满怀里：“妈妈，咱们明天再给小葵宝宝晒太阳好不好？我还要给它读故事。”林小满抱着女儿，摸了摸她头上的发旋：“好，咱们每天都陪它，等它长得比你还高。”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书桌上的盆栽上，也落在那个挂着银铃的小灯笼上。银铃偶尔晃一下，“叮铃”声轻得像梦，却又真实得像在说——春天不远了，那些美好的约定，很快就要开花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