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夜晚,依然带着深秋的凉意,风卷着落叶扫过许氏地产楼下的石阶,发出沙沙的声响。街灯昏黄,将树影拉得歪歪扭扭,贴在斑驳的墙面上。
许峰刚结束廉政公署的问询,手里攥着那份进步人士名单的复印件,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而他裹紧了风衣,领口蹭到下巴,带着点粗糙的暖意。街角突然冲出几个穿黑衫的凶徒,脚步杂乱地踩过积水,棍棒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带着风声直扑他而来。
“许先生小心!”身后传来司徒雄的喊声,带着急促的喘息。
他本是来送红船修缮的补充文件,手里还提着个牛皮纸文件袋,见势不妙,一把将许峰推开。
许峰踉跄着撞在路灯杆上,后背传来钝痛,转头时正看见棍棒结结实实地落在司徒雄背上,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像敲在空木箱上。
这一刻,许峰转身扑过去,抄起路边的垃圾桶盖挡开一根劈来的棍子,与凶徒扭打在一起。
在混乱中,他看清为首那人手腕上的蛇形纹身——鳞片分明,蛇眼处纹着个小黑点,与英资财团保安队长的纹身一模一样。
当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凶徒们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巷口,只留下司徒雄倒在地上,额头渗出血迹,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文件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手里仍紧紧攥着那个牛皮纸文件袋,指节泛白。
“阿雄!”许峰抱起他,司徒雄的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声音发颤。
司徒雄的意识已经模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却还在念叨:“文件……红船的……电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划破夜空,将这深秋的夜撕开一道焦灼的口子,灯光在路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与此同时,上海的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鼻腔发紧,混着来苏水的气味,钻进领口。
司徒倩守在急救室外,手心的冷汗浸湿了传呼机的塑料外壳,边缘都变得滑腻。
许峰的消息像是带着悲愤,字迹因为急促有些潦草:“阿雄为救我被打,现在还在抢救,他手里有份加密电报,说和红船电台有关,是从英资旧档案里翻出来的。”
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脸:“内脏有挫伤,颅骨轻微骨裂,万幸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至少得躺一个月。”
司徒倩腿一软,扶着墙才站稳,指尖抠进墙壁的缝隙里,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许峰的话——红船电台,那个只在爷爷日记里提到过的秘密,日记里夹着的小纸条上,曾写过“无线电室藏锋芒”。
她走进病房时,司徒雄还在昏睡,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床头柜上放着那个牛皮纸文件袋,袋口的绳子松了半截,露出半截电报纸,上面的字符歪歪扭扭,像密码本上的符号,有几个看着像莫尔斯电码的点和划。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电报,纸页薄得发脆,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红船无线电室,1949.10.2,频率4820。”铅笔的痕迹有些模糊,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传呼机在这时震动着,贴着掌心发麻。许峰的消息带着新发现:“英资财团的通讯记录里,有大量4820频率的加密信息,时间都在1949年之后,档案员说这些记录原本是要销毁的,被陈宇截了下来。”
司徒倩望着病床上哥哥苍白的脸,他的嘴唇干裂,还带着血迹,忽然明白,他送来的不是普通文件,而是半个世纪前被截留的秘密,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通讯留下的尾巴。
另一边,香江的廉政公署档案室,白炽灯的光有些刺眼,陈宇正对着电台频率表比对,手指在表格上滑动。
“4820是当年国际通用的紧急通讯频率,商船和救援船常用,”他指着档案里的记录,纸页边缘都卷了,“红船当年确实有个秘密电台,藏在船长室的隔间里,用于进步人士与内地联络,我找到了当年的船舶登记册,上面标注着‘特殊通讯设备’。”
许峰的目光落在英资的通讯记录上,1949年10月2日那天,有一条加密信息格外长,纸页都写满了,结尾标注着“许仲年收”,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蛇形符号。
“许仲年不仅偷换名单,还截获了电台信息。”许峰的声音发冷,像含着冰碴,“他把这些信息卖给英资,用来要挟那些进步人士,谁不听话,就把他们和内地联络的内容捅出去。”
“大哥大”电话声音响起,铃声尖锐,是医院打来的,护士的声音很急促:“司徒先生醒了,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许先生,不让我们叫医生,只等你过来。”
许峰赶到医院时,司徒雄正挣扎着要坐起来,手撑在床沿上,因为用力,伤口的纱布渗出血迹。“
红船……无线电室的地板下……”他的声音虚弱,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有个铁盒……我上次修缮时发现的……撬开第三块木板……里面有电台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