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骸核心的崩溃,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那庞大如山的原始圣骸遗骸,在失去了能量源泉与意志支撑后,开始从内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水晶般的骨骼上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那些蠕动扭曲的面孔与触手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迅速干瘪、风化,最终连同整个骸骨一起,化作漫天飘散的、闪烁着微弱紫光的尘埃,消散在这片逐渐稳定的维度空间中。
假冒的石坚,在圣骸崩溃的瞬间,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无尽怨毒与不甘的、非人的尖啸,身影彻底淡化、透明,如同被擦去的污迹,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残余波动。
天空之上,那庞大的紫银色漩涡,在失去了下方的锚点与连接后,发出了仿佛来自遥远虚空的、充满了暴怒与挫败的宏大意志波动,随即如同退潮般剧烈收缩、扭曲,最终不甘地隐没于常态空间之后,只留下那片被其力量侵蚀过的、依旧有些扭曲暗淡的天幕。
笼罩在龙渊上空的死亡阴影,暂时消散了。扭曲的维度空间开始缓慢地自我修复,虽然依旧残破,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物理规则。
废墟之中,一片死寂。
李宜臻缓缓放下依旧残留着冰冷与灼热交织感的手臂,体表那浅浅的暗紫色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隐入皮肤之下,只在他动用力量时或许才会再次显现。
他左眼瞳孔中的金红色星火稳定燃烧,右眼深处的冰冷虚空则沉寂下去,但那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达成危险平衡的感觉,却无比清晰。
他感受着灵魂深处那份新生的、关于“虚无”的冰冷认知,以及“星火之种”传来的、带着警惕却又隐隐与之形成某种微妙制衡的悸动,心情复杂难言。
他成功了,摧毁了圣骸,击退了“母亲”意志的降临。但代价,是自身灵魂被烙印上了“虚无”的痕迹,未来的道路,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结……结束了?”江辰风喘着粗气,看着周围逐渐平息的空间和消散的敌人,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浑身浴血,南斗之力消耗巨大,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振奋。
苏清曼终于支撑不住,星幡的光芒彻底熄灭,她身体一软,向一旁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冷月扶住。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为了维持最后的守护,她几乎透支了全部的精神力。
唐冰云收起双刃,暗金色的星骸之力内敛,她看着李宜臻,眼神复杂,尤其是当他右眼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时,她体内的星骸之力都会传来一丝本能的躁动与排斥。
短暂的胜利喜悦,迅速被沉重的疲惫、惨重的损失以及对未来的忧虑所取代。龙渊基地化为废墟,伤亡惨重,最强的基地守护者老烟斗石坚昏迷不醒,而李宜臻自身也出现了不可控的变化。
“先离开这里。”李宜臻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他走到苏清曼身边,将一股温和的、混合了星火秩序之力的能量缓缓渡入她体内,帮助她稳定伤势。苏清曼感受到那股温暖中带着一丝奇异冰凉的力量,微微睁眼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
在“影”的指引下,众人找到了一条相对稳定、通往地面的裂缝通道。互相搀扶着,艰难地离开了这片差点成为他们葬身之地的地下空间。
重新回到满目疮痍的地表,昏暗的天光洒落在废墟上,更添几分悲凉。
林若曦和汐瑶立刻迎了上来,看到众人虽然狼狈不堪,但至少人都活着回来了,尤其是看到李宜臻似乎恢复了意识,都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被李宜臻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所震惊。
汐瑶则敏锐地感知着李宜臻的变化,湛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与担忧:“宜臻哥哥,你的气息……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李宜臻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将在地下空间最后时刻,强行吞噬、平衡“母亲”意志烙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他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掩饰风险,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事实。
听完他的叙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吞噬“母亲”的意志烙印?这听起来简直疯狂!但看着李宜臻那虽然疲惫却异常清醒和坚定的眼神,他们知道,这是他在当时绝境下唯一可能的选择。
“也就是说,你现在……算是半个‘母亲’的载体?”唐冰云抱着手臂,挑眉问道,语气带着她特有的直接甚至有些刻薄。
“可以这么理解,但更准确地说,是囚笼与制衡。”李宜臻看向她,右眼深处那冰冷的虚空似乎波动了一下,“‘星火之种’与‘源钥’的秩序之力封锁了它,而它也牵制着‘星火’的纯粹。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但至少,暂时‘母亲’无法再通过这个烙印直接降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同伴:“这也意味着,我可能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母亲’力量的可怕与本质,未来对抗它,或许能多一分把握。但同样,我也可能成为它下一个重点清除的目标,甚至……在某种情况下,失控的风险始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