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世界的尽头。
永恒的冰封大陆之上,狂风卷起亿万颗冰晶,如同白色的沙暴,吞噬着一切声音与温度。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得仿佛随时会塌陷。
在这里,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
三道身影,如同这苍白地狱中唯三的异色斑点,正顶着能撕裂钢铁的极寒罡风,艰难地前行。
李宜臻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是“初火”本源秩序之力形成的微弱力场,驱散着足以瞬间冻结血液的寒意,并在身后为唐冰云和冷月留下一道相对稳定的路径。唐冰云暗金色的星骸之力在体表流转,抵御着无孔不入的法则压制——这片大陆的极端环境本身就蕴含着一种近乎“归墟”的死寂。冷月则如同融入了风雪本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这鬼地方,连能量流动都快要停滞了。”唐冰云哈出一口白气,瞬间被风撕碎,“你确定那群阴沟里的老鼠会把据点建在这里?”
“能量信号源就在我们正下方,冰盖深处约三千米的位置。”李宜臻的声音透过精神链接传来,清晰而稳定,“林若曦的探测不会错。越是极端的环境,越容易掩盖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们根据林若曦提供的精确坐标,已经在这片被称为“不可抵达之域”的冰原上行进了大半天。四周除了冰,还是冰,单调得令人发疯。
突然,一直沉默的冷月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停下。
“前面,有微弱的空间褶皱。”冷月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冰坡,“很隐蔽,像是……伪装过的入口。”
李宜臻凝神感应,果然,在那片冰坡后方,空间的结构存在极其细微的不协调感,如同平滑镜面上的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就是这里了。”李宜臻确认道,“准备潜入。老规矩,唐冰云制造混乱,冷月寻找核心,我负责屏蔽和支援。”
唐冰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终于能活动下筋骨了。”
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那片冰坡。李宜臻伸出手,掌心贴在冰冷的冰面上,秩序之力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进去。片刻后,他眉头微蹙:“入口有能量警戒,直接破坏会触发警报。需要模拟正确的能量频率。”
“模拟?”唐冰云挑眉,“你能做到?”
“可以试试。”李宜臻闭上眼,精神力与“源钥”深度连接,仔细分析着入口处那层能量警戒的构成。那是一种混合了归墟教团特有的污秽精神波动与某种冰冷科技能量的复合屏障。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指尖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模仿着归墟教团能量特质的暗紫色光芒,轻轻点在了冰面某个特定位置。
嗡……
冰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幽光的洞口无声无息地出现,内部是向下延伸的、仿佛由冰晶构筑的阶梯。
“走!”李宜臻率先踏入,唐冰云和冷月紧随其后。
洞口在他们进入后迅速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通道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黑暗,冰壁自身散发着惨淡的幽蓝光芒,照亮了前路。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霉味和某种腥甜的气息。通道一路向下,倾斜角度极大,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
越是深入,那股属于归墟教团的污秽气息就越是浓郁,同时还夹杂着一丝……让李宜臻感到熟悉的、属于星痕记录者的冰冷科技感?
“情况有点不对。”李宜臻通过精神链接提醒,“这里的能量残留很复杂,不像是单纯的归墟教团据点。”
又前行了数百米,通道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被掏空的地下冰窟出现在他们面前。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三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冰窟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祭坛,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一种暗银色金属和蠕动着的、半透明的、仿佛大脑组织的诡异物质共同构成的复合体!
那暗银色金属的部分,流淌着与星痕记录者造物同源的冰冷数据流,而那蠕动的大脑组织,则散发着归墟教团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精神污染波动!两者以一种极其不协调、仿佛强行嫁接在一起的方式相互缠绕、嵌合,无数粗细细的、如同神经束或能量管道般的东西连接着它们,正以一种缓慢而令人不安的节奏搏动着。
复合体的周围,散布着数十个身着破烂黑袍的身影,他们跪伏在地,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低声诵念着扭曲的祷文,他们的精神力正被那复合体中心的诡异大脑组织源源不断地抽取。而在复合体的几个关键节点上,还能看到一些身着银白色、带有星痕记录者风格服饰的“技术人员”,他们面无表情地操作着一些悬浮的光屏,似乎在监控和维护着这个怪异的装置。
归墟教团与星痕记录者……他们竟然在这里,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