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陶非低笑一声,带着点冷意,“够狠,够周密。”
他松开拳头,掌心一片泛红,“接着查!杨局临走前怎么说的?
林薇的案子结了,但沈万山和魏洪亮的死,才只是个开始。”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急着灭口,就说明咱们摸到的东西,让他们怕了。
越怕,越证明咱们的方向没错。”
他走到季洁身边,见她正对着一叠加密文件出神,便放缓了语气,“沈万山留下的那本账本,破译得怎么样了?能对上多少人?”
季洁抬起头,眼底带着点血丝,显然熬了不少夜。
“有一部分能对上号。”她指着文件上的几个名字,“其中几个,在之前的线索里出现过。”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谨慎,“但这些人,扮演了什么角色,还得深挖。
只是……这些人的身份都不一般,没有上级的明确指示,咱们怕是没权限动。”
陶非点了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案子牵扯太深,每一步都得踩实了。
“行,我知道了。”他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大家辛苦了。
先把林薇案的总结报告整理出来,越详细越好。
剩下的,等杨局那边有了命令,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虽有疲惫,却透着股不肯认输的劲。
李少成重新埋首卷宗,笔尖在纸上圈点勾画;
周志斌调大了监控画面的亮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孟佳开始整理林薇案的所有材料,分门别类地装订成册;
季洁则继续对着那本账本,试图从密密麻麻的数字里找出更多破绽。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忙碌的节奏,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钟,精准而坚韧地运转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映着六组办公室里那片始终不熄的灯光。
只要案子没破,只要真相还没浮出水面,这灯光就不会灭,他们脚下的路,就不会停。
张局办公室里,烟雾已经浓得像化不开的雾,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能清晰地看到无数细小的烟尘在光柱里翻滚。
杨震刚吸了口气,就被呛得低咳了两声,下意识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挡了挡。
张局正捏着烟蒂在烟灰缸里碾着,闻言抬眼笑了笑,带着点歉意站起身:“得,光顾着琢磨事了,忘了开窗。”
他走到窗边,一把推开厚重的木窗,带着凉意的风瞬间涌了进来,卷起烟雾往窗外窜,办公室里的空气才总算清爽了些。
“没事。”杨震摆摆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的绷带,“以前案子压头的时候,我也常靠这玩意儿提神,理解。”
张局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滋啦”声,随即挑眉看向他:“哦?那怎么现在不抽了?是觉得压力不够大?”
杨震闻言笑了,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带着点难得的柔和,“压力哪能没有?只不过……季洁不喜欢烟味。”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语气里的纵容,却藏都藏不住。
张局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打趣:“我发现你小子,现在是三句话不离季洁了,魂都被勾走了?”
杨震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那里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是前几天被人围攻的时候受的伤,当时季洁那着急的眼神,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杨震抬眼时,眼里带着点认真:“没办法,她早就刻在我灵魂里了。”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倒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
张局看着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欣慰,随即指了指桌上那叠厚厚的文件,“行了,不跟你扯这些了。
说正事。”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虽然上边已经放权,让咱们放手查,但案子进展到这份上,总得汇报一下。
这样,我先打个电话向上头通个气。
你就在这儿,把这些文件过一遍,该你签字的签了,该补充的补充上。”
杨震瞥了眼那堆文件,眉头微微一蹙,故意拖长了调子,“张局,您看我这胳膊还伤着呢,好歹也是个伤员,就不能让我歇会儿?”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已经站起身,往办公桌那边走。
张局被他逗笑了,伸手点了点他:“少来这套。
这些都是你攒下的活,我都替你批了好几天了,今天既然回来了,就得自己接过去。”
他指了指左边一叠标着红框的文件,“尤其是这些,都是急件,赶紧处理。”
杨震没再推辞,拉开办公椅坐下,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翻看起来。
他看得很快,指尖在需要签字的地方停顿,眉头微蹙,偶尔在空白处写下几个字,笔锋凌厉,透着股干练。
张局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没再多说,抱起另一叠需要汇报的档案,转身走进了里间的休息室。
临关门时,他还特意拿起桌上的手机。
办公室里只剩下杨震一人,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他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张局刚才的话——向上头汇报,意味着这案子可能要动真格了。
而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怕是不会坐以待毙。
他抬眼看向休息室紧闭的门,眼神沉了沉,随即低下头,继续在文件上签字。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间的动静。
张局靠在门后缓了口气,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找到“蒋涛”的名字,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省纪委办公室里,蒋涛正对着一叠举报材料出神,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特殊标记,他眼神一动,立刻拿起手机。
目光扫过办公室门口,他起身走过去,先拉开门探了探头。
确认没人后,他反手将门锁死,回到办公桌前,才划开了接听键。
“是我。”蒋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纪检干部特有的沉稳,“事情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