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洁的目光落在远处,“没断,技术部那边,U盘快有结果了,魏洪亮也还没抓到。
只要这两条线在,就不算输。”
杨震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抬手抹了把脸,疲惫地靠在墙上,“通知法医,仔细检查沈万山的尸体,尤其是胃容物,一定要查出毒物来源。
另外,加强对沈耀东的看管,食物和水必须经过检查才能给他,绝不能再出岔子。”
“明白。”季洁应声,转身去安排。
办公室里,剩下的盒饭还放在桌上,鱼香肉丝的香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变得格外刺鼻。
没人再有胃口吃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
他们都知道,这碗送命的盒饭,是对方递来的战书。
一场更凶险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半夜十点的城郊小树林,像被泼了墨的宣纸,浓得化不开的黑。
风穿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怪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磨牙。
魏洪亮窝在那辆灰色轿车里,烟蒂已经堆满了烟灰缸,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尼古丁味。
他又一次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映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信号格只有可怜的一格,时间精准地跳在了22:00。
“操!”魏洪亮低骂一声,把手机狠狠砸在驾驶座上。
座椅上扔着件沾了泥的外套,口袋里空空如也,只有半包皱巴巴的烟。
他摸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哒”响了好几下才打着,火苗在他眼底跳动,映出满脸的焦躁。
他知道,这次闯的祸太大,可以前,楚哥很快就能摆平,可这次……
“楚哥……你可别耍我……”他吸了口烟,烟丝烧到尽头,烫得手指一哆嗦。
楚哥是他最后的指望,楚哥承诺过,今晚就派人送五十万过来,足够他跑到别的地方,隐姓埋名。
手下的人被抓了个干净,连个报信的都没剩下。
还好他留了个心眼,没回自己那几个窝点,不然现在早跟耗子他们一样,戴着镣铐蹲在六组的审讯室里了。
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车厢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
魏洪亮推开车门,想透口气,脚刚落地就踢到个空酒瓶,“哐当”一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刺耳,吓得他猛地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树后传来,像猫爪踩在落叶上。
魏洪亮瞬间绷紧了神经,手下意识地摸向腰后,那里藏着把匕首。
“谁?”他压低声音喝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
没人应答。
风似乎更紧了,树枝摇晃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无数只扭曲的手。
魏洪亮刚钻回车里,车窗突然被“笃、笃”敲了两下。
声音很轻,却像敲在他的心脏上。
他猛地转头,借着远处微弱的路灯,看到车外站着个黑影。
那人裹着件黑色冲锋衣,帽子拉得很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瞳孔在暗处显得格外黑,像深不见底的井。
“你是……”魏洪亮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黑影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手里拎着个黑色的行李箱,箱子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魏洪亮的眼睛瞬间亮了。
是送钱的!他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咚”地落了地,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甚至挤出点谄媚的笑,“兄弟是楚哥派来的吧?楚哥还真讲信用!”
他拉开车门,迫不及待地跳下去,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五十万就在那个箱子里,足够他换个身份,去南方找个小镇过安稳日子。
至于那些被抓的兄弟……这年头,谁还顾得上谁?
“钱带来了?”魏洪亮搓着手,脚步飞快地凑过去,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箱子。
他太急了,根本没注意到对方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黑影点了点头,把箱子递了过来。
箱子不重,魏洪亮伸手去接的瞬间,甚至已经想好先抽出一沓来数数。
就在他的手指触到箱柄的刹那,黑影的另一只手突然动了!
那只手戴着黑色手套,握着柄锋利的匕首,刀身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光,快得像一道闪电。
“噗嗤——”
利器划破皮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致命的决绝。
魏洪亮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线,温热的血喷涌而出,溅在他自己的衣襟上,也溅在那只黑色的手套上。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黑影,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是想问“为什么”,还是想喊“救命”?
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像破了洞的风箱。
意识在飞速流逝,眼前的黑影渐渐模糊。
魏洪亮最后看到的,是对方那只冰冷的眼睛,还有那只拎着空箱子(他到死都不知道,箱子里根本没有钱)转身离去的背影。
“咚”的一声,他重重地倒在落叶堆里,眼睛还圆睁着,仿佛还在追问那个没说出口的答案。
黑影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手套上的血迹。
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布,仔细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动作慢条斯理,像在完成一件精密的工作。
很是从容的处理了一下案发现场。
然后,他拎起那个空箱子,转身走进树林深处。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风声里,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只有地上那摊渐渐凝固的血迹,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树林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树枝的呜咽,像是在为这个被灭口的棋子,唱一支无人听见的挽歌。
公寓
楚砚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
窗外的城市已经亮起万家灯火,霓虹在玻璃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翳。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与“清理队”的聊天界面。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手机依旧安静得像块砖头。
楚砚转身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轻轻晃动。
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