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洁揉着眼睛走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却比平时在六组里,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多了几分烟火气。
“醒了?去洗漱。”
杨震把筷子递给她,晨光透过客厅的窗户落在他肩上,“刚做好,还热乎着。”
季洁洗漱后回到桌边。
她看着盘子里的煎蛋、青菜,还有冒着热气的牛奶,忽然笑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口青菜,脆生生的,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咸,“比食堂大师傅做的还好吃。”
杨震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她吃得眉眼弯弯,心里像被晨光浸过似的,暖融融的。
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金红色的光漫过阳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温温的,像极了此刻安稳的时光。
他知道,等吃完这顿饭,他们又要面对沈万山的账本,面对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
但至少此刻,晨光、早餐,还有身边的人,都是真实的。
这就够了。
季洁放下筷子时,盘子里的煎蛋只剩下最后一小块金黄的边。
晨光透过客厅的窗户,在她指尖镀上一层暖黄。
她看着杨震利落地收拾碗筷,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像串简单的音符。
“我先去换衣服。”季洁边往卧室走,边说着。
就听见厨房传来水流声——杨震正在冲洗盘子,泡沫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溅湿了深色家居服的袖口。
“等我会儿,一起走。”
杨震的声音混着水声传出来,带着点湿漉漉的清晰,“今天我不去分局,在六组盯着。”
季洁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分局的事向来繁杂,杨震很少在上班时间泡在六组。
她对着镜子系好衣服纽扣,忽然反应过来——没有张局默许,以杨震的性子,绝不会贸然做这种调整。
看来张局是想让杨震亲自坐镇。
她拎着包走到门口时,杨震正好从厨房出来,手上还带着水珠。
他笑着擦手,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顿了顿,“今天这身挺精神。”
女孩子都喜欢有人夸,季洁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心爱之人!
季洁含着笑 “又贫,你也赶紧换衣服。”
杨震点着头,“遵命!领导!”
话落,杨震转身进了卧室,门轻轻带上的瞬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不过几分钟,卧室门再次打开。
杨震站在门口,笔挺的警服穿得一丝不苟,肩章上的星徽在光线下亮得耀眼。
他平日里穿常服总爱敞着领口,此刻穿着警服,系紧了领带,藏青色的布料勾勒出挺拔的肩背,褪去了在家时的慵懒,又变回了那个在分局冷面的杨局。
季洁的目光下意识地停在他身上,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共事这么多年,她见过他穿警服的样子不下千次。
可此刻看着他站在晨光里,袖口挽得恰到好处,心跳还是莫名快了半拍。
“领导,看什么呢?”
杨震迈开长腿走过来,指尖在她眼前晃了晃,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难不成是看呆了?”
季洁猛地回神,耳尖微微发烫,“少贫。”
她伸手在他胸前拍了一下,警服布料硬挺,碰上去能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赶紧走,再磨蹭,又要迟到了。”
杨震捉住她的手,指尖穿过她的指缝,牢牢握住。
两人换鞋时,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同步,像多年搭档形成的默契节奏。
楼下的越野车沐浴在晨光里,黑色的车身映出云影的流动。
杨震拉开副驾驶车门,等季洁坐进去才绕到驾驶座,引擎发动的瞬间,低沉的轰鸣打破了小区的宁静。
“系好安全带。”
杨震偏头看她,顺手帮她把松动的卡扣系紧,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引得季洁缩了缩肩。
车驶出小区,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杨震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很,超车、并线都利落干脆,像他查案时的风格。
季洁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侧头问,“你觉得今天技术科能有消息?”
“不好说。”
杨震目视前方,嘴角却带着点笃定,“但沈万山的账本,咱们得再捋一遍。
那个‘鹰’,我总觉得不简单。”
季洁没再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警服的深色布料间,能看见彼此相扣的指尖。
像两个并肩作战的符号,在奔赴战场的路上,透着无声的坚定。
越野车在车流中疾驰,朝着六组的方向,也朝着那些藏在暗处的真相。
黑色轿车平稳地滑过市局大门前的林荫道,车窗玻璃贴着深色膜,将晨光滤成一片沉闷的灰。
楚砚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在真皮套上轻轻摩挲,后视镜里映出高立伟微阖的眼。
这位市局的老资格靠在后座,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神情里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杨震的底,摸得怎么样?”
高立伟终于开口,声音透过烟盒的阻隔,显得有些发闷。
楚砚从副驾储物格里抽出个牛皮档案袋,反手递了过去。
“查得差不多了。”
他的目光扫过档案袋上“杨震”两个字,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从基层刑警爬到副局长,全凭实打实的案子堆起来。”
高立伟拆开档案袋,抽出里面的纸页,指尖划过“815大案”那行字时顿了顿。
他当然记得那案子——六组几乎全军覆没,损失惨重。
“有意思。”
高立伟的指尖在“父母信息:无记录”那栏敲了敲,纸页发出轻微的响声,“查不到根?”
“查了。”
楚砚的语气沉了沉,“户籍系统里一片空白。”
他顿了顿,补充道,“815大案他昏迷三天,甚至医院下病危通知书时,签字栏里只有郑一民名字,确实没亲人露面。”
高立伟嗤笑一声,将纸页往后翻。
杨震的奖惩记录密密麻麻,多个三等功、二等功、甚至有次一等功——全是硬碰硬拿命换的。
钱财方面更干净,工资卡流水清晰,除了日常开销,大部分都捐给了救助基金。
“倒是只不吃腥的猫。”
高立伟把档案扔回袋里,烟卷在指间转了个圈,“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这姓杨的是块无缝的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