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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要逃荒?我建了个桃花源 第61章 焦土新生

晨光刺破弥漫在星火谷上空的最后一丝硝烟时,天刚蒙蒙亮。那烟霭像是在谷口盘旋了半宿的困兽,终于被金灿灿的光刃撕开一道裂口,紧接着,整片天幕都被掀了开来——沉郁的墨蓝褪去,换上浅淡的鱼肚白,再到后来,霞光漫过谷两侧的山脊,把战后的狼藉染得既刺目,又带着点说不出的苍凉。

破损的栅栏歪歪斜斜地矗在谷口,木头桩子被烧得焦黑,有的拦腰折断,有的只剩下半截,露出里面惨白的木芯,像被巨兽啃噬过后丢弃的骨骸。最靠边的那根桩子上还挂着半截染血的布条,是昨夜厮杀时被刀勾破的衣襟,风一吹,布条轻轻晃着,上面的暗红血迹在晨光里泛着暗沉的光。焦黑的土地上,凝固的血渍层层叠叠,有的结成了硬邦邦的痂,嵌在干裂的土缝里;有的被凌晨的露水浸开,晕出浅浅的红圈,像极了绽在黑土地上的残花。更远处,几具来不及清理的断箭插在泥里,箭杆上的木纹被烟火熏得发黑,箭头却还闪着冷光。

空气中的气味复杂得让人喘不过气。血腥气最浓,混着焦木头的糊味,还有伤员棚里飘来的草药香——那是艾草和柴胡混合的苦气,被风一卷,又裹进了溪边泥土的腥气,吸进肺里时,像吞了口掺了铁锈的灰,沉甸甸的,压得人胸口发闷。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连平日里总在谷里槐树上聒噪的麻雀,此刻都没了声响,枝桠光秃秃的,只有几片焦叶挂在上面,一动不动。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碎草和尘土,落在尸体盖着的草席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反倒让这寂静更让人心里发慌。只有两处声音能证明这片土地还活着:一处是伤员棚里断断续续的压抑呻吟,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带着钻心的疼;另一处是村民们清理废墟的脚步声,沉重,缓慢,每一步踩在焦土上,都能听见“噗”的一声,像是土地在低低地叹息。有人弯腰搬起断裂的木梁,木梁上的火星还没完全灭,蹭得他手背上起了个燎泡,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梁下压着的半块麦饼,眼眶红得发亮——那是昨夜值守的小伙子没吃完的干粮。

林晚几乎一夜未眠。她靠在伤员棚外的老槐树下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天刚泛白就醒了,眼窝深陷得像是被揉进了墨,脸色白得像张纸,只有嘴唇还带着点血色,却也干裂得起了皮。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比头顶的晨光还要坚定,像是淬了火的钢,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触到脸上的泥渍,才想起昨夜厮杀时,溅在脸上的血和泥还没擦干净。

“林姐!”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药童小秋,十三四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此刻却满是慌张,端着的陶碗里,褐色的药汁晃得快要溢出来,“张叔他烧得更厉害了,嘴唇都干得起皮,喊他也没反应……”

林晚立刻直起身,快步走过去,伸手稳住小秋手里的陶碗。指尖触到碗壁,温温的,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药熬得不够热,伤员喝了没用。“别急,”她声音沙哑得像是磨了砂,却透着让人安心的稳,“你先去灶房把药再热一热,多加半勺蜂蜜,张叔伤得重,喝不下苦药。我去看看赵婶采草药回来没,要是没回,就让阿力去后山找,重点采柴胡和薄荷,薄荷能退烧。”

小秋点点头,抹了把挂在眼角的泪珠,转身就往灶房跑,跑两步还回头喊:“林姐,你也别忘了喝口水!”

林晚应了声“好”,目光却扫过整个谷场。阵亡者的遗体还盖着草席,整整齐齐地排在谷西侧的空地上,一共十七张,每张草席下,都是曾经跟着她逃荒、建桃花源的乡亲。天再热点,尸体就该臭了,必须赶在正午前下葬;重伤员除了张叔,还有四个,都躺在最里面的棚子,草药快不够了,得尽快补充;谷口的栅栏破成那样,黑虎的人要是回头再来,连个挡的东西都没有,防御工事必须今天就动手修……她心里像揣了本账,一笔一笔记着,每一笔都压得她心口发沉,却又让她不敢停下。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沾着血污和泥渍的衣襟,转身往谢景珩的窝棚走。窝棚是用茅草和树枝搭的,比其他村民的略大些,昨夜谢景珩就是在这里包扎的伤。走到棚外,她脚步顿了顿,犹豫了——谢景珩伤的是左臂,昨夜为了护她,被黑虎的人砍了一刀,深可见骨,此刻肯定还疼着,她该不该这时候来烦他?可关于防御的事,只有谢景珩想得最周全,她必须跟他商量。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轻轻掀开了草帘。棚里光线不算亮,晨光透过茅草的缝隙,洒下几缕细碎的光。谢景珩正靠坐在铺着干草的简易床铺上,背后垫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那是她昨天给他找的旧棉衣,拆了棉花缝的靠垫。他左臂裹着厚厚的绷带,绷带是她昨夜亲手缠的,此刻边缘已经渗出血迹,颜色比棚外的焦土还要深。他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有些透明,连唇色都淡得近乎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清明,像浸在水里的墨,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摊在膝上的一张简陋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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