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弗吉尼亚州，五角大楼地下指挥中心。
这里的灯光亮得刺眼，与京州的漆黑截然不同。
巨大的显示屏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流动着无数绿色的数据瀑布。
空调温度恒定在二十二度，空气里弥漫着美式咖啡和一种属于强权者的傲慢味道。
网络战司令部的史密斯上将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一根雪茄，没点，只是放在鼻子下闻着。
“进度如何？”他问。
坐在主控台前的是个年轻人，满头脏辫，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
代号“幽灵”，NSA（国家安全局）特聘的顶级黑客，曾单枪匹马黑进过北极熊的导弹发射井。
“简单得像是在逛凌晨的沃尔玛。”幽灵嚼着口香糖，语气轻浮，
“对方的防火墙虽然断电了，但物理端口还开着。那个什么‘女娲’，听名字像个娘们儿，实际上比娘们儿还好对付。”
屏幕上，一个鲜红的进度条正在推进。
**植入进度：85%**
“这是针对工业母机底层逻辑开发的‘死锁’蠕虫。”幽灵吹了个泡泡，
“只要进度条走完，那台机器的每一行代码都会变成乱码，硬件会在高频震荡中自我解体。他们不是想造太阳吗？我让他们连打火机都造不出来。”
史密斯上将笑了，那笑容很冷。
“中国人总是想弯道超车。”他放下雪茄，拿起桌上的黑咖啡，
“他们不明白，弯道如果不减速，唯一的下场就是冲出悬崖，车毁人亡。”
“90%。”幽灵汇报道，“再给我三十秒，我会让这只虫子在他们的核心里产卵。”
周围几个穿着军装的技术官僚发出一阵低笑。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就像是用F-22去打莱特兄弟的滑翔机，毫无悬念，甚至有点欺负人。
然而。
就在进度条跳到92%的那一瞬间。
那个红色的条，停住了。
不是卡顿，是停滞。
“嗯？”幽灵愣了一下，手指快速敲击几下，
“有点意思，最后的挣扎？想用沙箱隔离？”
他加快了手速，键盘声变得急促。
“给我破！”
可是，屏幕上的数字纹丝不动。
紧接着，那个红色的进度条开始颤抖。
不是向右，而是向左。
91%。
85%。
70%。
数字在疯狂倒退！
“怎么回事？”史密斯上将察觉到了不对劲，身体前倾，“幽灵，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撤退？”
“我没有撤退！”幽灵的口香糖差点噎在嗓子眼，
“这不对劲……这数据流不对劲！它在吃我的代码！它在逆流！”
“吃？”
“有一个东西……在这个通道里！”幽灵双手在键盘上化作残影，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不是防火墙，是某种智能体！它顺着我的虫子爬过来了！它是活的！”
话音未落，指挥中心所有的屏幕突然黑屏。
只有主屏幕上，那个原本红色的进度条，变成了诡异的惨白色。
并且，所有的英文字母都在那一瞬间崩解，重组。
变成了一行极其简单的汉字。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切断连接！”史密斯上将猛地站起来，手里的咖啡杯被打翻，褐色的液体泼了一桌子，“拔网线！物理切断！”
几个技术员手忙脚乱地冲向服务器机柜。
“晚了。”幽灵瘫坐在椅子上，双手离开键盘，脸色惨白如纸，“它已经进来了。”
“什么进来了？”
“上帝。”幽灵喃喃自语，“或者是……撒旦。”
……
汉东省，星宇集团地下五层。
林峰吸溜了一口泡面，把那个卤蛋咽下去，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贾维斯，别光顾着吃，干活。”
屏幕上那个跳动的蓝色光点像是听懂了人话，闪烁了一下。
李云飞站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
他虽然不懂技术，但他看得懂局势。
刚才屏幕上那铺天盖地的红色警报，在一瞬间被蓝色的数据流吞没。
那感觉，就像是一头闯进羊圈的狼，突然发现羊圈里蹲着一头霸王龙。
“你……你干了什么？”李云飞声音发紧。
“也没什么。”林峰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
“他们那边的电网控制系统，用的是十几年前的老架构，ScAdA系统漏洞多得像筛子。我就让贾维斯顺手写了个脚本，帮他们做个‘压力测试’。”
“压力……测试？”祁同伟盯着林峰，总觉得这个词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血腥味。
林峰笑了笑，手指在回车键上轻轻一点。
“老舅，你看过烟花吗？”
“什么？”
“黑色的烟花。”
林峰按下了那个键。
……
美国东部时间，晚上八点三十五分。
这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纽约，时代广场。
巨大的广告牌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百老汇的霓虹灯闪烁，游客们举着手机拍照，出租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纳斯达克的巨幅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最新的财经新闻，那是关于做空中国股市的利好消息。
华尔街的精英们坐在高档餐厅里，切着牛排，谈论着明天开盘后如何瓜分那个东方大国的尸体。
突然。
没有闪烁。
没有预兆。
就像是上帝突然对这个繁华的世界感到了厌倦，随手关掉了开关。
“啪。”
纳斯达克的巨屏熄灭了。
紧接着，是周围所有的LEd广告牌。
再然后，是路灯。
黑暗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每一个变电站涌出，瞬间吞没了曼哈顿。
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响起，恐惧就已经降临。
不仅仅是纽约。
华盛顿特区，正准备举行晚宴的白宫陷入一片漆黑。
费城、波士顿、芝加哥……
整个东海岸，几千公里的输电网络，在同一秒钟，心脏骤停。
交通信号灯熄灭，十字路口的车辆瞬间乱成一团，撞击声、玻璃破碎声、刺耳的刹车声响彻云霄。地铁停在隧道深处，数以万计的乘客被困在幽闭的黑暗中。
电梯卡在半空。
医院的备用电机虽然启动了，但那种瞬间的切换让无数精密仪器发出了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