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枫气息奄奄、如同陨石般向着下方无尽云海坠落,联军一方心胆俱裂,三位至尊长老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的戏剧,黄羽持枪而立准备给予最后一击之时——
一道纯净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坚定意志的乳白色神光,如同穿透乌云的晨曦,自“妖皇号”甲板上骤然亮起!
光芒的核心,正是云曦!
她挣脱了赵紫涵和周倩薇的搀扶,尽管脚步虚浮,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她的脊梁挺得笔直,那双与秦枫极为相似的眸子里,燃烧着一种名为“母亲”的决绝火焰。
“曦儿,不可!”远处,一位至尊长老眉头微蹙,出声呵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
他们囚禁云曦万载,除了契约限制,也未尝没有忌惮她这身源于混沌初开、最为古老纯净的本源神力!
但云曦置若罔闻。
她看着儿子坠落的身影,眼中没有泪水,只有无边的心痛和与之同生共死的决心。
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神印,那印诀引动的并非如今神界普遍流转的、带有强烈攻击和排他性的神圣力量,而是更为原始、更为包容、蕴含着生命与创造本源气息的光明之力!
“以吾之名,溯光归源……血脉为引,神力相渡!”
云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响彻在规则层面。
她指尖逼出最后一滴晶莹剔透、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本源的淡金色神血,那神血离体后,并未消散,反而化作一道细小的、燃烧着微弱光焰的金色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跨越战场,精准地没入秦枫近乎破碎的眉心!
“嗡——!”
就在金色流光没入的刹那,异变陡生!
秦枫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的气息,猛地一顿,随即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爆发出一股混乱却磅礴的生机!
他体内近乎枯竭的妖皇血脉,在接触到这缕同源而出、却又性质迥异的古老神力时,先是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妖力与神力在他经脉中疯狂冲突,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生机也彻底撕裂!
“呃啊——!”秦枫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空中剧烈抽搐。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冲突达到顶点的瞬间,那源自灵魂深处、跨越了万载时光的血脉共鸣,那母子连心的无形纽带,发挥了超越法则的力量!
冲突的能量并未爆炸,而是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而坚韧的意志引导下(那意志属于云曦,也属于秦枫自身不屈的求生本能),开始了一种玄之又玄的交融!
暗红色的妖皇血气与乳白色的古老神力,如同两条原本泾渭分明、甚至相互敌视的江河,在名为“亲情”的河床上,强行汇流!
它们并未完全同化,而是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生状态,相互缠绕,相互滋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秦枫周身原本黯淡的血色火焰,瞬间变成了一种瑰丽的、暗金与乳白交织的奇异光焰!
光焰之中,隐隐有万妖咆哮的虚影,亦有神女低吟的圣洁光环同时显现!
他那破碎严重的伤口处,肆虐的神罚裁决之力,竟被这交融的光焰缓缓逼出、净化!
新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虽然缓慢,却坚定无比地修复着那恐怖的创伤。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原本因透支而跌落谷底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回升!
虽然远未恢复到巅峰,却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状态!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云曦出手,到秦枫气息蜕变、稳住坠落之势,重新悬浮于半空,不过两三息功夫!
全场皆寂!
无论是联军还是神界一方,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力量?”龙欣彤看着秦枫周身那奇异的光焰,美眸中充满了震撼。
她体内的凤凰血脉,竟对这力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与……敬畏?
“妖力与神力……竟然可以共存?甚至……融合?”蓝凌目瞪口呆,作为阵法大师,他对能量性质极为敏感,眼前这一幕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
三位至尊长老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能感觉到,秦枫身上那股新生的、交融的力量,其本质层次极高,甚至隐隐凌驾于他们掌握的、偏向于毁灭与净化的神圣法则之上!
“混沌……的气息?”为首长老喃喃自语,眼神闪烁不定。
而拦在路前的黄羽,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明显的惊容。
他握着神枪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作为神界顶尖神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妖力与神力的对立性有多么根深蒂固。
强行融合,无异于自取灭亡!
可眼前……这对母子,竟然做到了?
虽然看起来极不稳定,但确确实实是融合了!
“母亲……”
秦枫悬浮在空中,低头看着自己周身缭绕的奇异光焰,感受着体内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流转,一种血脉相连、心灵相通的暖流涌遍全身。
他抬头,望向远处甲板上那道为了他几乎燃尽最后烛火的柔弱身影,喉咙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为两个沉重而温暖的字眼。
云曦对着他,露出一个极其虚弱却无比温暖、充满鼓励的笑容,微微颔首。
无需多言。
秦枫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复杂的情绪,目光重新投向黄羽,眼神已然不同。
之前的决死悲壮依旧存在,但更多了一种笃定与……希望!
他心念一动,那原本脱手坠落的妖皇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化作流光飞回他手中。
剑身之上,也同样缠绕上了那暗金与乳白交织的奇异光焰,散发出一种既威严霸道,又神圣平和矛盾统一的气息。
“黄羽!”秦枫剑指前方,声音沉稳而有力,“刚才未尽的一战,继续!”
黄羽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秦枫,仿佛要将他看透。
“借助外力,终是镜花水月。”他冷声道,试图以言语动摇秦枫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
“外力?”秦枫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更带着无比的骄傲,“这是我母亲赋予我的力量!是血脉的力量!何来外力之说?”
他不再废话,身形一动,再次冲向黄羽!
但这一次,他的速度快了何止一筹?
身形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那奇异的光焰在身后拉出绚丽的光带,轨迹飘忽,竟隐隐蕴含着一丝空间跳跃的韵味!
“来得好!”
黄羽虽惊不乱,神枪一震,依旧是以攻代守,一记“裂空式”直刺秦枫胸膛,枪尖所过之处,空间泛起细微的褶皱,威力更胜之前!
然而,这一次,秦枫并未选择硬碰硬。
就在枪尖即将临体的瞬间,他周身光焰猛地一涨,身形如同鬼魅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枪锋!
同时,妖皇剑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并非斩向黄羽本体,而是斩向了他神枪力量流转的某个关键节点!
“嗤!”
剑光掠过,黄羽只觉得枪身上传来的力量微微一滞,那无坚不摧的裂空之势竟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剑削去了三成威力!
“什么?!”黄羽心中一震。
对方不仅速度、反应远超之前,连眼力和对力量的理解也仿佛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哪里知道,此刻秦枫的【洞察之眼】在母亲那古老神力的加持下,看得更为清晰透彻!
黄羽神力运转的轨迹,枪法中的薄弱之处,在他眼中几乎无所遁形!
而更让黄羽感到棘手的是,秦枫周身那奇异的光焰,仿佛自带一种“净化”与“中和”的特性。
他枪芒中蕴含的神罚之力,在靠近这光焰时,威力便会自然衰减几分,仿佛冰雪遇到了暖阳!
此消彼长之下,战局瞬间逆转!
秦枫主攻,身法诡异,剑招刁钻,专攻黄羽招式转换间的空隙与力量节点。
他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消磨、干扰、削弱黄羽的攻击。
而云曦,虽然无法直接参与战斗,但她与秦枫之间的血脉联系仿佛成了一条无形的桥梁。
她闭目凝神,全力调动着那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本源神力,隔着遥远的距离,精准地辅助着秦枫。
当黄羽的枪芒过于炽盛时,她便以神力形成无形的屏障,进行削弱和抵挡;当秦枫的攻势需要更强的穿透力时,她便将自己的神力悄然融入儿子的剑芒之中;当黄羽试图以神念锁定秦枫时,她便以自身纯净的神魂力量进行干扰……
母子二人,一个在前方冲锋陷阵,一个在后方运筹帷幄、提供支援,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原本应该相互冲突的妖力与神力,在他们之间,却成了最默契的搭档!
“皇道·逆命——破妄!”
秦枫抓住黄羽一个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妖皇剑上的奇异光焰暴涨到极致,化作一道撕裂一切虚妄、直指本源的剑光,直刺黄羽持枪的手腕!
这一剑,快!准!狠!
更是蕴含了云曦神力对神圣力量的天然克制!
黄羽脸色微变,仓促间回枪格挡。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秦枫被轻易击飞!
两人身形同时剧震,各自向后滑退出数十丈,方才稳住身形。
黄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神甲之上,竟然被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虽然未能破防,但这已是他与秦枫交手以来,第一次在正面碰撞中“吃亏”!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气息虽然起伏不定,但眼神却越发明亮、战意越发高昂的秦枫,以及远处那个看似柔弱、却给了他儿子翻天覆地变化的云曦,心中的震动无以复加。
这对母子联手……竟然真的拥有了与他正面抗衡,甚至……压制他的实力?!
战场内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颠覆性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联军将士们看着那与神界顶尖神将战得难分难解、甚至隐隐占据上风的妖皇陛下,绝望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陛下万岁!太后万岁!”,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云海!
而三位至尊长老的脸色,则彻底阴沉了下来。
事情,似乎正在向着他们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