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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你管这叫军械维修厂? 第22章 弹簧!手榴弹的灵魂!

“都停一下!”

周墨的声音不高,却像一瓢冰水,瞬间浇灭了炉火的咆哮。

“弹体,我们能造了。”

“铁水跟得上,一天几十个,不成问题。”

他先是肯定了众人的成果,每个人的胸膛都下意识地挺得更高。

“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光有这个铁疙瘩,它和一块砸不开核桃的废铁,有什么区别?”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给它装上灵魂。”

周墨走到那面挂满图纸的“知识之墙”前,从最核心的角落,揭下一张被他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图纸。

他将图纸“啪”的一声,拍在众人面前的木桌上。

那是一副无比精密的剖面图。

拉环、击针、火帽、导火索,还有一根细密的螺旋线……

十几个细小到令人窒息的零件,像西洋钟表里的齿轮,严丝合缝,彼此咬合。

“引信总成。”

周墨的手指敲了敲图纸,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的心都跟着沉下去。

“这里面的每一个零件,都直接连着前线弟兄的命!”

“弹簧软了,击针无力,敲不响火帽,你扔出去的就是个哑巴!”

“导火索快了,还没脱手就炸,这是在谋杀自己的同志!”

周墨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一字一顿。

“导火索慢了,鬼子能笑着捡起来,再给咱们塞回来!”

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刚才那股征服钢铁的巨大喜悦,瞬间被一种更沉重、更严酷的现实压得粉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图纸上。

那些比米粒还小的零件,仿佛变成一道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造那个大铁壳子,好歹看得见摸得着,力气到了就行。

可这些精细玩意儿……

“周……周顾问……”

葛老铁凑了过来,他那张被炉火熏黑的脸上满是凝重,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点着图纸上那根螺旋线。

“别的不说,就这个叫弹簧的玩意儿,拿啥做?”

“俺年轻时拆过洋人的钟表,里头就有这东西,比头发丝还细,可那股劲儿……啧啧。”

“咱们厂里只有铁丝,拿那玩意儿拧出来的东西,软得跟面条一样,别说敲响火帽,捅破张纸都费劲!”

他的话,问出所有铁匠的心声。

他们能驯服几百斤的钢锭,却拿这需要“弹性”的精细活儿,束手无策。

“铁丝不行。”

周墨摇了摇头,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我们需要的是,高碳弹簧钢丝。”

“用我们最好的高碳钢,把它拉成足够细的钢丝,再通过热处理,赋予它灵魂——弹性。”

拉丝!

这两个字,让葛老铁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一道光。

他想起了那场赌约,周墨正是用一根拉出来的钢丝,彻底赢得所有人的心。

“对啊!拉丝!”

葛老铁猛地一拍大腿。

“俺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咱们有好钢,能拉丝!”

“不一样。”

周墨再次摇头,打断了他的兴奋。

“那天,只是证明钢材有延展性。”

“现在我们要的弹簧钢丝,对粗细、对均匀度、对最终的弹性,要求都高到苛刻。”

“我们没有现代化的拉丝机,只能用最笨,也最狠的办法。”

周墨捡起炭棒,在地上迅速勾勒。

一个简易的拉丝装置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边是绞盘,一边是一块厚重的钢板。

“关键,就在这块拉丝板上。”

周墨用炭棒重重地圈出那块钢板。

“我们要用最好的高碳钢,淬炼出最硬的钢板,再用咱们的车床,在上面钻出一排孔。”

“孔径,一个比一个小。从三毫米,到两点五,到二……“

”直到我们需要的,不到一毫米!”

“然后,把烧红的钢条砸尖,穿过第一个孔,用绞盘玩命地拉!”

“钢条被强行挤压,就会变细。”

“拉出来,再穿过第二个更小的孔,再拉!”

“如此反复,一道一道地过!“

”用一块钢,硬生生把另一块钢,从粗挤到细!”

这番话,让在场的老铁匠们后背都冒出一股凉气。

他们听懂了。

这是硬碰硬的蛮干!

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那块带孔的钢板,又得有多硬,才经得住这种折磨?

“那孔的边儿……不得几下就磨秃了?”

一个年轻铁匠喃喃自语。

“所以,这块拉丝板!”

周墨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比砸下的铁锤更重。

“要用最好的高碳钢!淬火的工艺,要比我们做车刀更讲究!”

他看向葛老铁。

“葛厂长,这块硬骨头,还得你来啃。”

“没问题!”

葛老铁胸膛拍得山响,此刻的他,对周墨只有无条件的信任。

“您说要多硬,俺就给您烧多硬!烧不出来,俺把这炉子给吃了!”

“光有钢丝不够。”

周墨继续道。

“拉制成型的钢丝,要先‘退火’,让它变软,我们才能把它绕成弹簧。”

“绕好之后,才是最关键的一步——淬火和回火!重新注入它的筋骨和灵魂!”

“整个过程,温度、时间,错了一丝一毫,这一炉钢丝,就全成废铁。”

周墨把流程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喂给他们。

繁琐,复杂,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但这一次,没人喊难,没人说不可能。

他们的眼神里,只剩一种被点燃的,名为“征服”的火焰。

“听明白了没有!”

葛老铁对着手下那帮铁匠咆哮。

“周顾问把饭都喂到嘴边了,谁再掉链子,就不是滚去后山喂狼那么简单!”

“铁匠组,跟老子去造拉丝板!”

“木工组,做绞盘!”

“其他人,把车床给老子开起来,在那钢板上钻孔!”

破旧的山神庙,再次变成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弹体,而是那根看不见,却能决定生死的——弹簧!

……

两天后。

一块巴掌大小,却厚达三指,通体乌黑的钢板,被送到周墨面前。

钢板上,整齐排列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孔,孔壁光滑,闪着森然的寒光。

葛老铁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骄傲。

“周顾问,您瞧瞧,这硬度,够不够?”

周墨拿起一把钢锉,在钢板边缘用力划过。

刺耳的摩擦声过后,钢锉的表面,竟被拉出一道刺眼的白印。

而钢板,毫发无损。

“好!”

周墨只说了一个字。

他知道,为了这个“好”字,葛老老铁两天两夜没合眼,在淬火池边失败了七八次。

“准备拉丝!”

炉火熊熊,一根筷子粗的高碳钢条被烧到樱桃红色。

葛老铁亲自掌钳,将烧得尖锐的头部穿过最大的那个孔。

绞盘的另一头,张小山和李大胆两个“人形发动机”已经死死握住了摇杆。

“拉!”周墨下令。

“嘿——哟!”

两人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合力转动摇杆。

“嘎——吱——”

钢与钢的摩擦,发出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尖叫。

那根烧红的钢条,被一股恐怖的巨力,硬生生从孔的另一端,一寸寸地拽了出来!

它变细了!

虽然表面粗糙,但确实地,变细了一圈!

“成了!”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高兴太早了!“

“这才是第一个孔!后面还有十几个,一个比一个细,一个比一个难拉!”

拉丝的工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枯燥和残酷。

一根钢条,要反复加热,反复穿孔。

每一次拉拽,都耗尽了壮汉的力气。

每一次冷却,钢丝都会变得又硬又脆,必须重新退火。

拉到最后几个孔时,钢丝已细如火柴棍,韧性极差,稍一用力不均,“啪”的一声,就断成两截。

仅仅为了得到一小卷合格的,直径不到一毫米的钢丝,他们奋战了一天一夜,失败了不知多少次。

当最后一卷细若发丝的钢丝,终于从最小的孔里被完整地拉出来时,所有人都瘫倒在地。

葛老铁捧着那卷来之不易的钢丝,那双被烫出无数燎泡的糙手,在轻微地抽动。

他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钢丝,而是用汗水、心血和无数次失败浇灌出的希望。

周墨拿起一小段,用钳子夹住,在油灯上烧到暗红色,然后任其在空气中冷却。

“这是退火,消除它的内应力,让它变软。”

退火后的钢丝,果然柔软如铜丝。

周墨找来一根算好尺寸的铁棍,将柔软的钢丝,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紧密地缠绕上去。

一个弹簧的雏形,诞生了。

它看起来,软塌塌的,毫无力道。

“周哥,这……这玩意儿能行?”

张小山满脸怀疑。

周墨没说话。

他用钳子夹住那圈绕好的弹簧,再次伸向炉火。

这一次,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的眼神,死死地钉在弹簧的颜色变化上。

暗红……

樱桃红……

橘红……

就在它即将化为黄色的那一瞬!

“现在!”

周墨低喝一声,手腕一抖!

烧得通红的弹簧,如一道坠落的流星,被他闪电般刺入旁边一桶早已配好的盐水里!

“嗤——!!!!!”

一声无比尖锐、急促的嘶鸣,仿佛要刺穿人的魂魄!

一团浓烈的白色蒸汽轰然炸开!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被这声尖啸,死死地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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