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啸果然是撞见了不得的机缘!”
陆沉眼神锐利如鹰,心中了然。
他屏住呼吸,周身气血,气息乃至生命波动都已然收敛到近乎寂灭的状态。
这正是之前山海印赐予的【龟息】之术发挥了神效。
也是他一路追踪至此,以窦啸的修为和邪术感知,竟未能发现分毫的关键所在。
若换做寻常武者,即便匿踪的手段再高,也绝难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完全瞒过一名气关境邪修的灵觉。
他并未因洞内异象而贸然跟进。
那喷薄而出的诡异光彩,看起来无端邪异强大,令他心生警惕,若是加上窦啸引动,后果可能会极难应对。
他选择隐在洞口侧上方一块巨岩的阴影里,静静等待窦啸出来。
周遭的环境,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夜色浓稠如墨,将这片后山禁地彻底吞没。
远处飞山峒寨子里的零星火把光芒,到了这里已是半点不见,仿佛被无形的黑暗隔绝。
山风穿过怪石嶙峋的崖壁,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如同鬼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潮湿,腐烂植被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源自洞内的腥甜邪异气味。
四下里寂静得可怕,仿佛所有的生灵都本能地远离了这片不祥之地。
这地方隐秘非常,若非窦啸亲自带路,外人绝难找到。
陆沉心中念头飞转:“窦啸身中我三箭破邪之矢,伤势极重,寻常疗伤手段即便有效,也绝无可能让他不顾重伤,连夜偷偷摸到此地。”
“这洞内,必有能快速治愈他伤势,甚至能补充其邪术本源之物!”
“而且,他谁也没带,孤身前来,显然是存了极大的提防之心,不愿让任何人,包括他飞山峒的心腹,知晓这处真正的秘密源头,他的一切力量,恐怕都系于此洞!”
想到这里,陆沉更加坚定了暂不轻举妄动的决心。
“现在冲进去杀了窦啸,固然容易,但此洞的根源不除,邪气源头不断,今日死一个窦啸,明日未必不会冒出第二个、第三个‘窦啸’。”
“唯有彻底解决这洞内的祸根,才能永绝后患!”
“更何况。”
他感应着识海中那枚对妖邪之气异常敏感的【斩妖吞孽符】,其上光华隐隐流转,传来一种渴望与悸动。
“若能清除此患,对我自身,恐怕也有莫大好处。”
利弊权衡清晰,陆沉便沉下心来,与脚边同样安静匍匐,仅用眼神交流的细犬哮天一起,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他如同化身为一块岩石,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静而专注的光芒。
时间一点点流逝,足足两个时辰过去。
终于,那被藤蔓遮掩的洞口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窦啸的身影再次出现。
与之前进去时那副奄奄一息,步履蹒跚的虚弱模样判若两人!
他胸口的箭伤虽然衣物破损依旧,但透过裂口可以看到,那原本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此刻竟然已经愈合了大半,只留下几道暗红色的狰狞疤痕。
行动间也不再受明显影响。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更是恢复了不少,眼神重新变得凶戾,甚至隐隐比之前更添了几分邪异的光彩,如同鹰视狼顾,谨慎地扫视着洞口四周的黑暗。
他站在原地凝神感应了半晌,确认四下里并无任何异常气息,这才稍稍放松,快步朝着寨子的方向赶回。
行走间,还能听到他压低声音,带着浓烈恨意的自语。
“哼!大乾狗官,还有养参峒的贱人!且让你们再得意片刻,待我神功更进一步,定要尔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语中的怨毒与即将再启战端的意图,表露无遗。
陆沉静静地看着窦啸的身影消失在返回寨子的小径尽头,并未立刻行动。
他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如同巨兽之口的落阳洞,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我倒是要瞧瞧,这洞里究竟藏着什么惊天机缘,竟能让窦啸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习得如此邪术!”
陆沉心念既定,不再迟疑。
他轻轻拍了拍躁动不安的细犬哮天,低声道:“走,我们进去。”
一人一犬,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宛若巨兽咽喉的落阳洞口。
洞内并非笔直向下,而是曲折蜿蜒,坡度陡峭。
真正的黑暗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浓稠到化不开的,几乎能吞噬光线的极致幽暗,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冰冷潮湿,带着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的霉味和更深处传来的腥甜气息。
脚下路面湿滑,布满了棱角尖锐的碎石,下行极深,给人一种踏入无底深渊的错觉。
陆沉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在如此黑暗中辨明脚下和前方的阻碍。
哮天则紧紧贴在他腿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呜,动物的本能让它对这片区域充满了警惕与不适。
不知向下行进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