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尚未散尽,战场上弥漫着血腥与焦土的气味。
所有目光都呆呆地望着那处高台。
他们看着方才还如神似魔,气势滔天的丹羊子,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方才丹羊子显化的种种可怕手段、节节攀升的恐怖气息,都让远处的竺无双和燕六心沉谷底。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方才那等威势,那家伙怕是已半只脚迈入神关之境了……”
燕六声音干涩,手心全是冷汗:“今日能护住陆沉性命,让他凭借玄兵之利逃出生天,便已是万幸。”
竺无双紧抿着嘴唇,重重点头:“能走一个是一个!”
“至于诛杀此獠……非我等所能企及,必须立刻上报茶马道,请指挥使大人上报钦天监,道果显化,实在是……”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拼命一搏,拼死也要带着陆沉以及他体内武圣玄兵撤走的念头。
然而,他们的话音还未落,那不可一世的妖道,竟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自己倒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下一刻,他们身形疾掠,以最快速度冲到刚刚魂魄归位、还一脸茫然的陆沉身边。
“陆沉!你没事吧?”
竺无双抢先开口,目光急切的在他身上扫视。
燕六则更为沉稳,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紧绷:“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妖道……怎会突然就给倒下了?”
陆沉看着赶到身边的两人,晃了晃似乎还有些晕眩的脑袋,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带着一脸困惑的表情,缓缓道来:“那妖道将我魂魄勾去,似乎想推算我的生辰八字乃至祖辈渊源,嘴里还念叨了一句什么……”
他顿了顿,更加疑惑地说道:“然后,就好像突然触怒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天上猛地劈下恐怖雷霆,他的阴神瞬间就被劈碎……没了阴神,也便是魂飞魄散了吧?”
陆沉摊了摊手,表情很是无辜:“我连武圣玄兵都准备好了,正准备给他来个狠的,结果……他自己就没了。”
听完陆沉的叙述,燕六和竺无双再次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强行推算命数根脚,却遭如此剧烈的反噬……这……”
燕六抚着下巴,沉吟片刻,尝试给出一个推测。
“莫非是……接引道果失败,引来了天劫反噬?”
他知道,窃取道果权柄乃逆天而行,一旦仪式出错或自身根基不足,极易引来灾劫。
竺无双闻言,眨了眨大眼睛,看着远处那具已然死透的尸身,忍不住咂舌道:“可这反噬也太干脆利落了吧?”
“直接魂飞魄散?”
“这得是造了多大的孽,或者说……是算了多么不该算的东西,才能倒这么大的霉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谁也没想到,一场预料中的苦战甚至死战,竟就以这样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突兀地落幕了。
硝烟渐散,战场上一片狼藉。
竺无双快步走到丹羊子那已无声息的尸身旁,俯身检查。
她指尖凝聚起一丝淡淡的金色罡气,小心翼翼地点在尸身眉心、气海等几处关键窍穴。
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某种六扇门独有的秘法。
片刻后,只见丹羊子尸身的心口处竟微微鼓动,透出一缕幽暗深邃的光芒。
竺无双神色一凝,并指如刀,凌空一引!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响起。
一本约莫巴掌大小,非金非玉,通体漆黑暗沉,却隐隐流转着幽光的古朴书簿状虚影,缓缓地从丹羊子心口被牵引而出,悬浮于半空之中。
它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既古老又邪异,仿佛记载着生死的奥秘。
“果然是【判官】道果所凝的雏形,其器便是这‘生死簿’。”
竺无双仔细观察后,语气肯定地对围过来的燕六和陆沉说道。
“道果本体犹如天上星辰,虚无缥缈,无法捕捉,更无法强行夺取。”
“故而历来斩杀道果之主后,若想暂时镇压这道果之力,防止其迅速寻觅下一位主人,唯一之法便是将其生前凭借观想与仪式凝聚出的这道‘道果雏形’取出,以秘法束之高阁,隔绝其与天地的感应。”
“如此一来,道果不被接引,自然便会隐匿沉寂一段岁月。”
众人看着那悬浮的暗沉书簿,皆感唏嘘不已。
之后,燕六下令清扫连云寨残匪,肃清战场。
竺无双则叹了口气,对燕六道:“六叔,此间事了,但我还需尽快寻访聂文麟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他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区域,此事关乎另一位大人物,不容耽搁。”
燕六咧嘴一笑:“找吧,反正是没什么活着的可能了,这种蠢货,也就只会给人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