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平复了体内逆冲的气血。
他到底是盘踞安宁县多年的地头蛇。
纵然心知大祸临头,那份枭雄的城府仍在。
待他整了整略显褶皱的锦袍,兀自镇定下来,遂即带着已经有些面无人色的管家,一步步来到前院。
院门外,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只见县衙捕头王麟挎刀而立。
他右手稳稳按在腰间的雁翎刀柄之上,身后十几名精悍的捕快排开,个个眼神锐利如鹰,手按刀柄。
眉眼早已经盯紧了偌大的杨府,显然是不想让府内的任何一个人有机会跑出去。
其周身散发着剽悍的气息,显然各个都是好手。
秋风卷过,吹得他们皂衣下摆猎猎作响,更添几分肃杀。
杨全的心,瞬间又沉下去半截!
这阵仗,绝非寻常!
但他此时依旧保持了回春堂东家的气度,面上扯出一个从容的笑容,拱手道:“原来是王捕头登门,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杨某人早就听说,王捕头乃是本县一等一的武道高手,当年横跨八百里追凶,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最终将其毙于刀下的赫赫威名,杨某可是如雷贯耳,仰慕得紧呐!”
“来来来,快请里面奉茶!”
若是往日,面对杨全这等一方豪强的刻意逢迎,王麟或许还会谈谈交情,叙叙旧。
但今日不同。
周县令在签押房内,那森冷的眼神可是让他们到现在都还不寒而栗。
他们得来的命令就是要看住杨家上下,此时自不可能走入杨府之中。
王麟面无表情,抱拳回礼:“杨老爷,好意心领。茶,就不必了。”
“今奉县尊大人严令,彻查回春堂诸般不法情事,王某观杨老爷方才行色匆匆,似有远行之意,抱歉了,今天你哪儿也去不了,还请回府暂候。”
“静候调查?”
杨全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瞬间阴沉下来。
他目光扫过王麟和他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捕快,心思急转如电。
若是强闯,自家养的这些看家护院,是否能拿下县衙众人?
杨家府中豢养的护院家丁,确实有几个已经达到养血内壮境界的好手。
但眼前这位王捕头,可是实打实迈入气关的武师!
内息流转,力贯周身,绝非寻常武夫可比。
更遑论他身后那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精锐。
一旦动手,生死难料。
杨全深知,这世上的许多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了称千斤打不住!
回春堂这些年干的那些勾当,诸如放印子钱,利滚利,逼人卖身,以次充好,医死良民,又勾结城狐社鼠,强买强卖,横行霸道……
桩桩件件,哪一件能经得起彻查?
县尊周云之前难道真的一无所知?
不过是权衡利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旧事重提,不过是寻个由头!
一个足以将他杨全、将回春堂彻底碾碎,用以震慑其余大族的由头!
坐以待毙?
那结果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下场绝对凄惨无比!
一股狠厉的戾气在杨全眼中翻腾,他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悄然握紧。
“杨老爷!”
王麟敏锐地捕捉到杨全眼中那抹决绝的凶光,心头警兆顿生!
他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腰间的雁翎刀“锵”一声,出鞘半寸,寒光凛凛。
一股属于气关武师的强大气势,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向杨全!
“莫要为难王某!”
王麟声音冷厉,某种闪过一抹厉色。
冰冷的杀气和沉重的威压扑面而来。
杨全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府中那几个养血内壮的好手,此刻更是面色煞白,额头见汗,连退数步。
在王麟刻意释放的气机锁定下,如同置身冰窟。
杨全的脸色在青白之间急剧变幻,最终浮现出一抹颓然。
他知道,硬闯之路,已是绝路!
且不说王麟此人已经是气关武师的实力,就光是县衙背后所拥有的威慑力摆在这儿,他那些护院家丁就未必敢动手。
杨全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王麟,而是指向头顶那片阴沉沉的天空。
“王捕头,清者自清。杨某相信,县尊大人明察秋毫,定会还我回春堂一个公道!”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死死盯住王麟,一字一顿。
“同时,烦请王捕头转告县尊大人,这安宁县的天,既非回春堂的杨字头,可也不是官字头!”
此话一出,王麟那原本如磐石般冷硬的面色,也不由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心头雪亮。
杨全是有背景和靠山的!
宏茂商号盘踞岭南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其根须早已深深扎进茶马道的每一寸土里,背后的大老板相当神秘。
坊间早有捕风捉影的传言,宏茂背后真正执掌乾坤的大老板,身份神秘,极可能与那坐镇岭南、威压两道的沐王府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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