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咱们得去谢谢恩人。”
“你愿意和爸爸一起去吗？”
暂时安顿下来之后，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陈金默这才郑重地对女儿说起。
他口中的恩人，自然不是别人。
正是当年黄翠翠被杀时，勘破案件，缉拿凶手。
又在自己关押期间，自掏腰包为他和女儿黄瑶做亲子鉴定。
之后，在年幼的黄瑶，黄翠翠的父母生活捉襟见肘之时，打了电话帮忙协调。
最终给二老和幼女上了低保。
那个虽然只是公事公办，却又充满人情味儿。
最终改变了了自己，和女儿黄瑶命运的人！
——时任京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政委！
据说现在已经是京海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的——祁同伟。
陈金默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年轻时便是好勇斗狠、小偷小摸。
后来更是因为和黄翠翠吵架斗气，居然持刀抢劫，被判了那么多年。
然而，这些年的牢狱生涯，以及对女儿的愧疚与思念，早就让陈金默大为改变。
他大字不识几个，也没什么文化。
但在他陈金默最朴素的认知里。
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对我好，帮过我，我就会倾尽全力、涌泉相报。
如果当初祁同伟没有帮他做那份亲子鉴定，那么他这辈子都可能在监狱里浑浑噩噩。
但他把杀害黄翠翠的凶手绳之以法，告诉了自己女儿黄瑶的存在，还给女儿上了低保。
这一切的一切，这份恩情！
就如同黑夜里的一点星光！
支撑着他，最终熬过了铁窗岁月！
……
然而，当这对父女怀揣着最朴素的心意，来到京海市公安局那座威严的大楼前时。
却被传达室的保安大爷的一句话，弄得心凉了大半截。
“祁局？你问的是祁同伟局长吧？”
“祁局长半个月前就调走了！”
“听说，好像是回他老家汉东省，那里有个哪来着…哦，吕州市，去那儿当大局长了！”
保安大爷的回答，如同一盆冷水劈头浇下。
陈金默愣住了，愣在原地。
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京海市局大院，不知所措。
恩人远在千里之外，他和女儿该怎么办？
他不甘心。
于是，陈金默凭着在监狱里磨练出的坚韧，他带着女儿黄瑶，开始在京海四处打听了起来。
只可惜，茫茫人海，谁又能知道一个处级干部的关系网络呢？
好在依稀之间，他还记得当年负责黄翠翠案子的，有个年轻刑警。
姓张，据说就是他第一个把自己老相好的遗体给打捞出来的，很干练。
于是几经周折之后，他这个刑满释放人员，还是壮着胆子，找到了如今已是刑侦支队综合大队大队长的张彪。
张彪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眼神却异常坚定的陈金默，也是一脸震惊加二脸懵逼。
但很快，当听他磕磕绊绊地说明来意之后，张彪的内心颇有些触动。
他作为祁同伟的头号小弟，怎么能没有祁同伟的联系方式呢？
可是转念又想了想，未经大哥允许，他也不敢私自把大哥的联系方式告知。
于是找到了一个折中之策。
张彪立刻提笔，飞速写下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老陈啊！”
“祁局确实去了汉东吕州工作了。”
“他是我的老领导，更是我的好大哥。”
“这样，你想找他…或许可以去试试找这个人——旧厂街的高启盛！”
“我记得，你好像也是旧厂街出身来着吧？”
“想必你应该认识他的，他现在啊，已经是市委办公室的领导了。”
“他跟祁局…关系很近，或许能帮你联系上。”
张彪顿了顿，又补充道。
“哦，对了。”
“启盛他哥高启强，现在生意做得很大，已经是大老板了。”
“你去找启盛的时候，顺道拉拉关系，没准啊，说不定还能给你安排个差事什么的。”
“总比你现在这样四处打零工捡破烂的强啊。”
“你一个人还好说，可是毕竟带着孩子呢…是吧。”
陈金默攥着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条，又转头看了看笑着挽着自己肩膀的女儿黄瑶，心中一动，然后千恩万谢地告别了张彪。
……
旧厂街的面貌也已今非昔比，高家的新老宅依旧在。
但是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人家一家早就搬走了。
只有偶尔才会回来一趟。
于是陈金默之后又带着黄瑶，想着去京海市委去找高启盛。
他一个刚释放的犯人，哪敢进市委大院啊？
只好在门前踌躇了许久，这才给转达室打了申请。
过了一会儿，高启盛居然还真出来了。
如今的高启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他记忆中，畏畏缩缩的戴眼镜的学生娃。
如今已是西装革履的领导干部。
一副金丝眼镜，目光精明而锐利。
高启盛看着门口局促不安的陈金默，和他身后怯生生的黄瑶。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恢复了常态。
“陈金默？”
“你是老默哥是吧？”
高启盛的声音里倒是没有任何轻视或是不耐烦，反而是自带三分亲近感。
毕竟陈金默当年在旧厂街的时候，还是很招呼他们这些左邻右舍的弟弟妹妹们的。
“有什么事吗？”
……
陈金默慌忙说明来意，并将张彪的话转述了一遍。
“启盛…不，高科长，我求您…”
“求您帮我联系一下祁局长！”
“我和孩子…就想当面给他磕个头。”
“谢谢他当年对我和瑶瑶的恩情！”
高启盛闻言，轻轻伸手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在陈金默那张饱经风霜、透着执拗的脸上和黄瑶那清澈却带着不安的眼睛之间扫视着。
他心思电转道：老默这是个身手不错的，虽然坐过牢，但其实性情挺单纯的，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
而且现在有了女儿，也就有了牵挂。
那么…一定是个为了女儿，什么事都敢做的狠角色。
如果…能让他感恩戴德地为他们高家效力。
那绝对是一把好用的刀。
只是…毕竟祁大哥曾经施恩与此人，高启盛也不敢逾越。
但考虑到祁大哥那边…高启盛还是觉得对陈金默试探一番。
“老默哥啊。”
“说起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