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傅清池赶走,周云绮只一味拥着林密。
她要求讲所有的事儿,她听着所有的事儿,夜中静谧,林密有一种讲呀讲呀也讲不完的感觉。
很多事情,无论是好的是坏的,她都没有说太多,有些人的命运,很痛心但是挽回不了。
孩子醒来过,吃完奶又睡去,看着周云绮也不避开自己,旁若无人地喂奶,想想她那些杀伐果断的事情,林密心说,原来人都是有温柔的一面呀,周云绮这个女人,也能敞开喂奶呀,是不是有了孩子,多厉害的女子就只剩柔软了。
憧憬着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听她轻声说:“这个孩子只能姓周,你不跟我争姓氏吧,以后我们就她叫周太平……大周不会亡,人人要平等,天下会太平。”
林密红着眼睛,小声嘀咕:“这也太男孩子气了吧。”
周云绮问:“那又怎么样呢?路泽莘是可以选总统的,我可以领兵,我们的孩子虽然是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叫太平呢?”
也对。
这一瞬,林密突然鼓起勇气问她:“你跟傅清池说周太平是陈路的孩子,是因为我出身地位不配成为孩子的爸爸吗?”
周云绮说:“我只是怕麻烦而已。”
好一句怕麻烦。
还而已?
林密扭头看向一旁。
周云绮轻声说:“我知道你其实不满意这个答案,那我也问一问你,你爱谢迎香吗?”
林密迟疑了一下回答:“爱。”
周云绮又问:“她爱你吗?对你好不好?”
林密也点了点头。
周云绮淡淡地说:“那你还需要这个孩子跟你有关系吗?以后你就跟她好好在一起吧,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的都是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我记得你说过你向往的生活,就是有个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手里还要有条狗对吗?我给不了你,我给了你什么呢?痛苦,牺牲,死亡,揪心和一大堆的耻辱和麻烦。”
她头一抬,决定说:“我放手了。林密。把日子过好。谢迎香那个老女人也挺难,30多了,得了个小娇夫。便宜她了。”
人扭过头去。
外面天渐渐地亮了。
周云绮说:“自从你不在身边,别人冲的咖啡我都喝不惯,你给我冲一杯咖啡再走吧。”
时间几乎凝固在这里。
林密回应说:“好。我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回国的,路泽莘大选获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我自己没什么办法,我让她想办法,我让她通过外交照会,向黑鹰国抗议,你放心,你不光是林秘书的总裁,你还是咱们国家的英雄,而且有我在,周家不会倒,大周不会亡,风雨再飘摇,总有人去扶住。”
他起身去冲咖啡。
“你知道吗?咖啡的豆买的都不对。”
周云绮背对着他,无声地抽泣着,假装若无其事问他:“是吗?”
林密说:“你让傅清池买的时候比较一下颜色深浅,还有你要少喝这种饮品,你说你在吃药,还是因为睡不着吗?”
周云绮说:“以后可以睡着了。以前我睡下,我就会看到一个傻逼怎么挨枪都不倒,人用枪还击不说,他还用嘴,啾啾用嘴,太讨厌,倒地那么狼狈,一身血,非趴在我身上,还跟夜晚盖被子一样给我掖掖边……”
林密不由多了点英雄气概。
他说:“那是情急。你情急的时候你不一定什么样呢,关键的时候用嘴替枪,这是动物本能,起码能吓得住人。”
他又说:“我来这一回,回去之后,把你的事情告诉夫人,夫人的身体恐怕也好了,她也是因为你人不在了,睡觉不好,要是人能吃好睡好,就不那么容易生病了。”
周云绮因为抑制不住,收不住抽泣,没有及时回他的话,为了控制发出的声音和颤抖,最终咬住自己的手。
林密说:“我就是吃什么都香,睡觉也挺好的,你没办法,事情出了回不去,人死了不能复生,珍惜眼下的日子。”
等他终于把咖啡冲出来,捧着杯托奉送上。
周云绮早已揩干净了眼泪,问他:“林秘书今天哇哇个不停,以前话可没这么多呀。”
林密说:“那时候,谁知道哪句话说得不对,万一挨打了呢?”
周云绮“切”了一声:“谁爱碰你似的,多少是你自找的,让你上车坐后面,你坐后备箱去,都是用无声无息的反抗来激怒我。”
林密旁顾言它,担心地望着她:”咖啡?咖啡豆买得不对,可能冲不出原来的味道。“
周云绮柔声说:”只要是你冲的,都是原来的味道。
林密甩甩耳朵,怕是自己听错了,这么柔的声音,以前不说,现在我结婚了,我能回应你呢?
他推开门,从大门走出去,没看到特勤人员,倒是看到邦妮的车还在,拉开车门,两个女孩睡成了千奇百怪的姿态。
邦妮一下醒来,给林密说:“你呆了一夜?”
林密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请你们去吃饭,吃完饭,你来我身边上班吧,以后?我有很多仰赖你的地方。”
邦妮说:“可以讨论薪水吗?”
林密同意说:“当然可以。你是学文学的对吧,你怎么选了这样一个专业?是不是需要跟在我身边,先栽培一下?”
邦妮说:“可以呀。我除了学习文学,我还懂一点点金融。”
林密意外道:“兼修的课程?”
邦妮迟疑说:“家里的熏陶吧。但我只是对文学产生浓厚的兴趣,而且我发现东方的文学更有魅力,西方的文学似乎都在平铺直叙,而东方,讲求情景交融,就像关关雎鸠,在俄之洲,它本来是一只鸟……”
林密打断说:“你同学给你开玩笑的,它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雎鸠是水鸟,关关是叫声,咕咕咕咕那种声音,在河之洲不是在俄之洲,水鸟们咕咕咕咕,飞到了河水中的小块陆地上去了。”
邦妮说:“你要这么解释,下一句,要掉淑女,君子拿走,要落在淑女身上,君子去捡,怎么解释?”
林密又懵了。
林密问:“你试试把释义理解为女子姿态优美、举止娴雅,是君子心中理想的伴侣?”
邦妮说:“那她们为什么骗我呢。”
林密说:“在我们国家,单纯学习文学,失去了文学本身的意义,儒家经典,四书五经,经史子集,都和文学交融在一起。她们觉得正常情况下,你是理解不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意思的,因为它还有更抽象的意思,太复杂了,还不如大家开个玩笑,逗一逗你。
“你看后面一句,说出现了个女子,走路姿态优美、举止娴雅,一看就是君子心中理想的伴侣,那前一句,它为什么有咕咕咕咕的水鸟呢?除了把这一句当成打开卷轴的画面,是不是也想告诉你,鸟儿咕咕咕咕,也像是在求偶呢?”
邦妮“呜哇”了一句。
林密心情很好,而且他真心感谢邦妮,年轻女孩都能在车上睡一觉等自己一整夜,他又说:“你熟悉在乐山基注册公司的步骤和流程吗?像我这样的外国人,应该怎么做呢?”
邦妮说:“这个没问题。我会想办法的。林。窈窕淑女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是不是的呢?”
怎么回答它?
窈窕淑女何时只是指某一女,某一标准的女子?
谁不曾青春年少是个美女子呢?
谁又不曾鲜衣怒马是位英俊少年呢?
窈窕不是实指什么罩杯,淑女也是一种面貌。
周云绮她算吗?
林密只好说:“你还差一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