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绵绵。
顾清影撑着油纸伞,独自走在法租界的街道上。她穿着素雅的青色旗袍,像个刚看完夜场电影回家的富家小姐。
伞沿微微倾斜,遮住了她半边脸庞。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的脚步很轻,却很有节奏。高跟鞋敲击路面的声音,与雨声完美融合。
前方十字路口,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车窗紧闭,但顾清影知道,里面坐着今晚的猎物——汪伪政府财政厅副厅长,周明海。
此人表面上是政府官员,暗地里却帮着日本人洗钱,经手的黑钱足以装备一个师的伪军。更可恨的是,上个月就是他出卖了军统的一个联络站,导致十二名特工惨遭杀害。
顾清影的指尖在伞柄上轻轻摩挲。那里藏着一枚细如发丝的毒针。
距离轿车还有二十米。
她能感觉到车内人的视线。周明海的保镖很警觉,前后座各两人,司机也是个练家子。
十五米。
雨突然大了些。顾清影顺势将伞又压低了几分,这个角度刚好能遮住保镖的视线。
十米。
她脚下突然一滑,身子微微踉跄。这个动作很自然,就像真的踩到了湿滑的青苔。
"哎呀。"
伞从手中脱落,滚向轿车方向。
几乎同时,轿车前后门同时打开,四个保镖迅速下车,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小姐,没事吧?"为首的保镖警惕地盯着她。
顾清影蹲下身捡伞,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对不起,我...我这就走..."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像个受惊的小鹿。
就在保镖们稍松一口气的瞬间,顾清影手中的伞突然一转。
咻咻咻咻!
四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四枚毒针精准地没入保镖们的颈侧。
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顾清影站起身,撑着伞继续向前走。经过轿车时,她透过车窗对里面惊恐万状的周明海微微一笑。
周明海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喉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细针。
顾清影没有停留,撑着伞消失在雨幕中。
在她身后,轿车静静停在雨中,像一座移动的坟墓。
***
第二天清晨,周明海的死讯就传遍了上海滩。
佐藤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又是那种毒针。"副官将一份报告放在桌上,"和之前小野君中的是同一种。"
佐藤面色阴沉:"现场有什么线索?"
"没有。下雨把痕迹都冲掉了。"副官迟疑了一下,"不过...有个巡警说,案发前看到一个穿青色旗袍的女人经过。"
"青色旗袍..."佐藤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查!把昨晚所有穿青色旗袍的女人都找出来!"
"嗨!"
副官离开后,佐藤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上海的早晨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他想起顾清影昨天穿的就是青色旗袍。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那样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在雨夜连杀五人?
***
与此同时,军统据点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干得漂亮!"老余兴奋地拍着桌子,"周明海这个叛徒,终于得到报应了!"
沈啸却没有笑。他盯着手中的照片——那是今早报纸上刊登的现场照片。
"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在一个照面间全部毙命。"沈啸抬起头,目光锐利,"你们觉得,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站长的意思是..."老余试探着问。
"我们这位'阎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沈啸站起身,"通知下去,今晚我要见她。"
***
顾清影接到消息时,正在插花。
她细心地修剪着一枝白梅,动作优雅从容。
"告诉沈站长,今晚八点,老地方见。"
来传话的特工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真的是那个一夜之间干掉五个人的"阎王"?
顾清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还有事?"
"没...没有。"特工慌忙低下头,快步离开。
等他走后,顾清影才放下花剪,走到窗边。
雨后的上海格外清新,但她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沈啸这个时候找她,绝不只是为了庆功。
***
晚上八点,百乐门。
顾清影准时出现在包厢门口。她今晚穿了一件宝蓝色旗袍,领口别着一枚孔雀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沈啸已经等在里面,面前摆着一瓶红酒。
"恭喜。"他给顾清影倒了一杯,"周明海一死,我们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顾清影接过酒杯,却没有喝:"站长找我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沈啸笑了笑:"你还是这么直接。"
他站起身,走到顾清影面前:"佐藤已经开始调查穿青色旗袍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