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群峰满意地点了点头,可当他瞥见祁同伟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的神情时,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快。
“呵,还在装镇定?等正式调令下来,我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从容!”
他冷笑着起身,转身欲走。
突然——
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梁群峰简直忍无可忍!
他掏出随身的大哥大,连号码都懒得看一眼,直接挂断,随即关机!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京城。
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四进格局,院中影壁历经岁月洗礼,上面镌刻着一个笔力雄浑的“福”字。
在阳光常年洒落的东厢房内,一位身穿深色唐装、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笔直而立。
他面前摆着一部专用于内部联络的红色电话机。
此刻,他正将听筒贴在耳边,静静听着那头传来柔和却冰冷的女声提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呵呵……”
他忽然轻笑一声,缓缓放下话筒。
走到沙发坐下,点燃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中,思绪翻涌。
多久了?
竟有人胆敢直接挂断他的电话,甚至还切断了通讯!
即便对方是地方上的副省部级干部,也绝不容许如此无礼!
这难道不是在公然挑衅他的地位与权威?
或许是怒火攻心,一口浓烟吸入过猛,他剧烈咳嗽起来,接连不断。
“正国,你看你,又抽烟了!医生不是反复叮嘱过吗?你的支气管炎已经很严重了,必须戒烟!”
一位仪态端庄、气质高雅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先被屋内弥漫的烟味呛得皱眉,随即快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夺过他手中的香烟。
用力掐灭。
这才察觉丈夫面色阴沉,似有烦忧。
“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她轻声询问,顺势坐在他身旁。
“刚才女儿打来电话。”
他缓缓开口。女人顿时眼神一亮:“是小艾吗?哎呀,你也别跟她较劲了,现在都讲婚姻自由,孩子遇到喜欢的人,就该支持才是。”
“况且,以咱们钟家的地位,结不联姻其实没那么重要。”
只要那年轻人足够出色,凭借钟家的影响力,把他推上高位并非难事!
这便是钟家的底气所在!
说着,她歪了歪头,回忆片刻,迟疑道:“那个男孩我上次悄悄去京州市见过一面,相貌堂堂,好像是叫……侯亮平?”
“呵呵。”
钟正国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回你恐怕猜错了。”
面对妻子困惑的目光,他摩挲着手中的名贵扳指——据说曾是某位亲王的贴身之物。
“这次女儿来电,是希望我出手帮一个人,而那个人,名叫祁同伟!”
“祁同伟?”
女人微微摇头,表示从未听过此名。
“这个年轻人,非同寻常。”
自从接到女儿电话后,钟正国便立即命人调取了祁同伟的相关资料。
不查则已,一查竟令人震惊。
谁能想到,这个出身农村的大学毕业生,竟能在极短时间内连续侦破两起震惊全国的重大案件!
偏偏,立下如此大功的祁同伟,竟还要被汉东省追加惩处,发配到边远山区!
想到这里,钟正国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那你到底帮小艾没有?”
见气氛有些沉闷,女人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本来我是不想插手的,可架不住她一再恳求……”
“行了!”
梁若云冷笑一声:“我还不了解你?在闺女面前,你什么时候硬得起来?”
小艾会低声下气地求他?
鬼才信呢!
“咳咳!”
钟正国略显尴尬地咳嗽两声,皱眉岔开话题:“可最后我还是没帮上忙。汉东省政法委书记,直接挂了我的电话,后来干脆关机!”
“什么?”
梁若云眉头一扬,满脸惊异。
这个政法委书记,莫非是疯了不成?
要知道,钟正国虽同为副部级干部,但出身京中显赫世家,根正苗红,背景深厚!
真正的**人物!
他父亲钟老爷子,曾是翻雪山、越草地的老革命元勋!
更关键的是……
老人家如今尚在人世!
前些年中央顾问委员会尚未撤销时,钟老爷子还曾担任顾委委员,地位尊崇!
“那你打算怎么应对?”
梁如云轻轻抚了抚长发,神情看似平静。
可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她动怒了。
是的!
钟家的尊严,绝不容许一个地方副部级官员肆意践踏!
此事早已不止关乎祁同伟个人去留,更是牵涉钟家的脸面!
若任由一位副部级干部如此藐视钟家而毫发无损,那钟老爷子的威望何存?
“你放心,我心里有谱。”
钟正国笑呵呵地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对了,好久没去大哥那儿走动了,今晚一起去蹭顿饭?”
“去大哥那儿?”
梁如云一怔,随即恍然。
对啊。
钟正国眼下仍只是副部级,与那梁群峰同级,都是地方大员,不便直接出手惩戒。
此次回京,也是借着休假名义回来的。
可大哥不同!
他如今是货真价实的正部级高官,现任中央纪委第八监督检查室主任,执掌东部沿海数省、数十万公职人员的监察大权,权势滔天!
钟家,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家族!
一旦你触怒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于其中是否有误会?
那与钟家何干?
他们要做的,只是杀鸡儆猴;至于解释的机会?留给纪检组去谈吧!
……
祁同伟坐在一家小饭馆里,笑吟吟地给陈海倒上一杯啤酒。
“吃菜啊,大海,别板着脸,外人看了还以为是你被贬去边疆了。”
陈海抿了抿嘴,用狐疑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半天。
终于憋出一句:“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呢?”
祁同伟挑了挑眉,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边嚼边笑道:“不管在哪儿,不都是为党和人民工作?有什么分别?”
陈海被这话噎住,闷头扒起饭菜,情绪低落。
手里的筷子像是跟盘子有仇似的,疯狂扫荡。
“喂喂喂!你慢点吃,我都快没菜下了!”
祁同伟有些不满。
刚才劝你吃你不吃,现在又狼吞虎咽。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