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岂会在意这些?此刻他全部心神皆系于地窖中那群孩子身上!
他顺势翻滚,眨眼间已逼近过江龙!
此时过江龙刚粗暴扯下蒙头的皮衣,正欲扣动手中霰弹枪扳机,眼前却骤然闪出一道人影!
“你……”
他刚张嘴,惊觉不妙,祁同伟已右手发力,猛然托起其双臂!
嘭——
钢珠在天花板炸裂,火花四溅,枪口喷出灼热硝烟,刺鼻弥漫!
成功化解致命一击,祁同伟毫不停歇,魁梧身躯猛然撞向过江龙怀中!
过江龙顿感如遭疾驰轿车冲撞,惨呼一声,脚步踉跄后退。
祁同伟双腿交错,正欲再度进攻,心脏却骤然一紧!
一股强烈的死亡预感从背后袭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地猛然侧身,随即一把抓住正向后退的过江龙,狠狠往自己身后一拉!
“呃……”
过江龙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望着胸前被子弹贯穿的血洞,艰难地抬起目光。
在他前方不远处,陈果生那满是杀意的脸庞渐渐模糊。
此刻的陈果生已彻底陷入狂怒!
他根本不容分说,如同疯魔般疯狂扣动扳机,一发发子弹疾射而出,猛烈击打在过江龙身上!
他要将祁同伟和过江龙一同钉死在这里!
过江龙的身体接连炸开一团团血雾,祁同伟侥幸躲过这生死一劫,哪敢停留,腰腹猛然发力,迅速朝地窖边的桌子跃去!
陈果生面目狰狞,见目标瞬间消失,立即调转枪口,对准陈海!
此时的陈海也在千钧一发之际,飞速放倒两名持刀暴徒,身体顺势前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颗呼啸而至的夺命子弹!
“操!!!”
陈果生再次失手,忍不住暴跳如雷地怒吼!
这两个人真的是警察?不是特战精英吗?
怎么如此难缠!?
趴伏在地的陈海眼角余光瞥见身旁持刀扑来的手下,长期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瞬间触发,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迅速拔枪、瞄准、击发!
子弹精准穿透那人咽喉,喷溅出大片鲜血!
与此同时,祁同伟也依托掩体,举枪还击!
他仿佛重回当年孤鹰岭的生死战场!
四周的时间仿佛变得迟滞而凝重!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伴随着三名匪徒应声倒地,当场毙命!
“快跑啊!!!”
“他……他们根本不是人!绝对是魔鬼!”
同伴接连惨死,彻底击溃了剩余几名匪徒的心理防线!
有人精神崩溃,慌不择路地朝门外狂奔,却正好撞上同样转身欲逃的陈果生!
“你他妈的……”
陈果生在地上痛苦翻滚,盛怒之下扣动扳机,将手中最后一颗子弹,直接打入那小弟的眉心!
“全部放下武器!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我们两人包围了!”
祁同伟站起身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那几名手持砍刀的残余匪徒。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绝望地松开刀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这还怎么打?
眼前这个所谓的香江富商,简直如战神附体,枪无虚发,杀他们如同屠狗宰鸡!
他们不过是陈果生手下的喽啰,从犯而已,现在投降,最多判个十几年,总比当场送命强!
陈果生见状,心中绝望,踉跄着挣扎起身,企图继续逃跑。
他的手下可以认罪伏法,但他不行!
他是贩毒主犯,在共和国,只要持有五十克冰毒,就足以判处死刑!
而这里有多少?
整整半吨!足足一千斤!!
杀他百次、千次都难赎其罪!
更别提他还暗中从事人口走私的肮脏勾当!
“逃!必须逃出去!”
这是陈果生混乱脑海里唯一清晰的念头!
他拼尽全身力气,半个身子已经冲出门外!
陈果生甚至已嗅到门外清新的空气,远处山林在风势推动下,如海浪般起伏翻涌。
那是自由的气息,那是自由的风声!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陈果生眼中浮现出强烈的渴望。
啪!
他正欲全力冲刺的身躯骤然一僵,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剧痛!
精准掷出手中枪械,在击中陈果生头部后,祁同伟毫不迟疑,腾空跃起一脚,将他重重踹入泥水之中!
陈果生狼狈摔倒在地。
祁同伟状如狂魔,宛如一尊铁铸的巨像,猛然坐上他的背部,一把揪住其头发,拳头如暴雨般接连砸落!
“我打死你这个畜牲!”
“狗娘养的杂种!”
“你妈还是人吗?啊?!我问你!你还配做人吗!!!”
陈果生被密集如雷的重拳轰击得意识涣散,鲜血自额头喷涌而出,染满了整张扭曲的脸庞!
“够了!同伟!住手!再打下去他会没命的!”
为几名从犯戴上手铐后,陈海联系完早已分散的大队警力,急忙冲上前制止。
喘息未定的祁同伟被陈海拉开时,仍不忘狠狠一脚踢向对方下体!
唔!!!
陈果生双眼暴突,嘴唇瞬间发白,翻了个白眼当场昏死过去!
……
红蓝警灯在黑夜中不断闪烁。
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祁同伟浑身泥泞,坐在民房边的一块石头上,默默吸着一支已被雨水浸湿的香烟。
不远处,陈海正承受着陈岩石的严厉斥责。
一群衣不蔽体的孩子从地下密室中被解救出来,大批警察正在清点屋内堆积如山的毒品。
四周穿行不断的警员,经过他身边时,无不投来或震惊、或责难的目光。
祁同伟沉默不语。
他不知自己将迎来何种结局。
但望着陈岩石那愤怒至极的神情,他清楚,等待一个孤身无依之人的,绝不会是宽恕与嘉奖。
这样做,对吗?
祁同伟目光空茫,内心茫然。
重生一世,自己究竟该选择在仕途中堂堂正正步步攀登,还是该拾回最初那颗跳动着赤诚热血的初心?
“叔……叔叔……”
恍惚间,一双黝黑的小手映入眼帘。
祁同伟回过神,面前站着一个满脸污迹的小女孩,她的眼神却清澈无比,即便在不见天日的地窖中挣扎求生,也未曾熄灭那份微弱却倔强的希望。
她手中捧着一只破旧不堪的布偶小熊。
小女孩脏兮兮的脸庞挤出一丝紧张而局促的笑。
她结结巴巴、小心翼翼地说:“叔叔,谢谢你……这只小熊送给你。”
话音落下,她纯净的眼瞳里浮现出卑微的神色,迅速低下头,唯恐这份残破不堪的礼物会被冷漠拒绝。
祁同伟嘴唇微微颤抖,眼角泛起微光。
寂静中,小女孩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大眼睛渐渐蓄满泪水。
要被拒绝了吗?
祁同伟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小女孩的小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谢谢你,这礼物……叔叔很珍惜。”
汉东省公安厅。
大会议室内。
肩佩星花的高层领导正襟危坐,神情肃穆。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