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感情始终专一执着,他与陈海姐姐那段凄婉动人的往事,钟小艾早有耳闻。
即便遭受不公打压,依旧坚守初心,从未向权势低头。
而今,更是亲手救下了自己……
不自觉地,钟小艾便接受了这份情谊,并在心中悄然将祁同伟与侯亮平作起了比较。
这一比较之下,祁同伟仿佛熠熠生辉,而身边的侯亮平却显得黯淡无光。
“一个人的出身,真的决定一切吗?”
坐在出租车里的钟小艾怔怔出神。
她甚至对孕育祁同伟的那个山野村落,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向往。
可她并未察觉,伫立在车外、目送他们远去的侯亮平,内心已然濒临崩溃!
即便她真的注意到了,此刻恐怕也难以再放在心上了。
今夜,她终于彻底看清了侯亮平性格深处的阴暗!
她必须认真思索,这段感情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九十年代的京州,经济正处腾飞之际,车窗外霓虹闪烁,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楼宇虽不算高耸,却处处灯火通明。
路边有流浪艺人轻拨吉他,沙哑的歌声乘着晚风,从半开的窗缝涌入,撩动她额前青丝,也搅乱了思绪。
钟小艾默默望着前座上的祁同伟,无意识地抚了抚发梢,一时心神恍惚。
祁同伟将钟小艾送至学校宿舍后,并未多作逗留,随即返回了公安局。
躺在简陋的床板上,他思绪翻涌。
既有对未来仕途的权衡,也有对钟小艾这位女子的反复揣摩。
他心知肚明,要让一个女人动摇心意,说难极难,说易也极易。
难,在于像钟小艾这般女子,骨子里清高自持,认定之事极少回头。
因为她的尊严不容许她轻易认错,让她低头承认看走了眼,简直比剜心还痛!
但只要方式得当,其实也不难。
老话说得好: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
世间万事,最怕对比。
就像儿时院中总有那么一个孩子,无论学业才艺,皆遥遥领先于你。
也常被父母拿来当作训诫你的榜样。
因此……
“目前在钟小艾与侯亮平之间制造的心理落差,已经足够。”
祁同伟眼神深邃。
内部瓦解的手段已用到极致,再添油加醋只会适得其反。
接下来,须从外部着手。
祁同伟深知,女性天性慕强。
如今,他已在钟小艾心底埋下了一颗对比的种子——关于他与侯亮平之间的差距。
往后只需顺其自然。
只要他持续闪耀,爱情自会主动靠近。
许多事情便是如此。
无需费尽心机去争取,只需自身强大,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终将奔你而来。
“我必须继续建功,唯有如此,才能打破眼前的困局!”
祁同伟紧握拳头。
高育良老师所说的“一年蛰伏期”,他可以忍。
可钟小艾能等吗?
不足半年,她就要毕业了!
当她重返京城,天高皇帝远,还会记得他祁同伟吗?
绝不会。
而钟小艾,正是他攀登权力巅峰最关键的阶梯,他绝不能坐视良机流逝!
祁同伟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九十年代……我记得上一世翻阅卷宗时,曾有个特大犯罪集团,长期藏匿于京州市内……”
念及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那个团伙,可谓穷凶极恶!
不仅涉及数吨级的毒品交易,更兼营人口贩卖的罪行!
“若我能将其一举破获,即便是梁群峰,也再无法压制我了吧?”
祁同伟激动起身,旋即冷静克制。
“当然,公安这条路,终究要尽早抽身,毕竟局限太重,容易束缚未来的格局……”
很少有政法系统的官员,能够直接执掌一方政务,这在共和国体制中算得上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祁同伟摩挲着下巴,眼下正好立下这份功劳,他在警队中的职务层级自然也会随之提升。
届时即便平级调动,也能争取到一个相当不错的起点。
“我必须认真谋划一番,毕竟我的辖区是岩台市,而非京州市,这其中还涉及跨区域执法的种种关节。”
思绪翻涌间,祁同伟带着满心沉重,渐渐沉入梦乡。
次日清晨。
天光澄澈,旭日高悬。
祁同伟整好衣装,屈指轻叩支队长办公室的门板。
“进!”
听见屋内传出浑厚嗓音,祁同伟挺直脊背,推门而入,步伐坚定。
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队长汤安全正低头审阅文件,祁同伟见状,立即屏息敛神,肃然静立一旁。
约莫过了十分钟,汤安全揉了揉疲惫的眼角,才想起办公室里还站着一人,于是缓缓抬起了头。
“同伟?你伤都好了?”
他打量着祁同伟笔挺的警服,眉梢微微一动。
“报告支队长!我已康复,申请重返岗位!”
祁同伟声音洪亮,字句铿锵。
汤安全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到底是年轻人,精神头足!”
他竖起大拇指,脸上掠过一丝赞许。
事实上,他对祁同伟一向颇为器重。
相貌堂堂,学历出众,敢拼敢闯,更为队伍立下过大功。
而最关键的,是祁同伟和他一样,都是从乡野村落一步步走出来的!
“同伟啊,坐。”
汤安全起身,亲自引着祁同伟落座于沙发,随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
“结实!警察就该有你这副筋骨!”
他语气一沉,又道:“我知道,局里的某些安排,你心里或许有些看法。其实我也替你争取过,只是……”
汤安全摇头轻叹,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队长,我明白的。”
祁同伟咧嘴一笑:“组织有组织的考量,我不会因此生出杂念。”
“孺子可教。”
汤安全满意颔首。他最怕的就是祁同伟心生怨怼,带着情绪工作,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其实,我今天来找您,还有一件事想汇报……”
“哦?说来听听。”
汤安全端起保温杯,吹开浮沫,轻啜一口,随即“呸呸”几声,将口中茶叶残渣吐出。
完成这一惯常动作后,他才舒坦地靠回椅背,摆出一副专注倾听的姿态。
“是这样,我在京州一直布有一条情报线,最近得到线人消息,称京州地下势力正暗流涌动。”
“京州?”
汤安全一怔,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