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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里的褶皱 第257章 药罐映月惊残梦

镜海市东城区的中药铺“百草堂”外,青石板路被夜雨浸得发亮,像撒了层碎银。檐角的铜铃挂着水珠,风一吹就发出“叮铃”脆响,混着铺内飘出的当归、甘草香,在微凉的空气里酿出暖融融的药味。铺子门楣上的黑底金字匾额被灯笼照得泛红,“百草堂”三个字的笔画间还沾着去年的春联残墨,边角卷着,像老人皱起的眉。

东方龢正用纱布裹着药罐,指尖被烫得轻轻颤动,却没松手。罐里的药汤“咕嘟”冒泡,蒸汽氤氲着往上飘,在她额前的碎发上凝了层薄汗。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棉麻旗袍,领口绣着极小的艾草纹样,下摆被药汁溅上几点深褐,倒像故意缀的墨梅。头发松松挽在脑后,用根银簪固定,簪尾坠的小珍珠随着她晃药罐的动作轻轻摇晃,碰着耳坠“嗒嗒”响。

“东方姐,这‘康’字罐的药该滤了吧?”学徒小郑端着滤药筛跑过来,声音里带着慌。他穿的藏青色学徒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红绳——那是东方龢去年给他求的平安符。

东方龢点点头,掀开药罐盖。一股浓醇的药香猛地涌出来,带着点苦中回甘的味道。她用长柄勺将药汤舀进筛子,褐色的药汁顺着筛眼往下滴,落在白瓷碗里溅起细小的水花。“慢着点,别洒了。”她叮嘱,目光落在药罐内壁——那里刻着的“康”字被药汁浸得发亮,是她当年为儿子刻的,笔画边缘还留着细微的刻痕,像没长好的疤。

突然,铺子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冷风裹着雨丝闯进来,吹得灯笼晃了晃,光影在墙上投出忽明忽暗的斑驳。一个穿藏蓝色冲锋衣的女人站在门口,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颊,怀里抱着个用毛毯裹紧的孩子,声音发颤:“请问……能救救我儿子吗?”

东方龢抬头,看清女人的模样——她约莫三十岁,眼角泛红,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涂了墨,冲锋衣的拉链坏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粉色卫衣,胸前印着的小熊图案掉了只耳朵。怀里的孩子约莫五岁,小脸苍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呼吸细得几乎听不见。

“快进来,把门关上。”东方龢放下药勺,快步走过去。指尖碰到女人的手臂时,只觉得一片冰凉,像摸了块浸在雨里的石头。“孩子怎么了?”

“不知道,下午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嘴唇也变紫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怀里的孩子突然轻轻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

小郑赶紧搬来椅子,东方龢让女人坐下,伸手摸向孩子的额头——不烫,再摸脉搏,细弱得像游丝,指尖还能感觉到孩子皮肤下的血管在微弱地跳动。她又掀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有些散大,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中了毒,你今天给孩子吃什么了?”

“就吃了幼儿园的午饭,还有我带的苹果……”女人急得眼泪掉下来,砸在孩子的毛毯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会不会是苹果有问题?我从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买的,昨天刚买的!”

东方龢没说话,目光扫过女人的冲锋衣口袋——那里露出半截药盒,上面的字被雨水打湿,只能看清“抗过敏”三个字。她刚要开口,铺子深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药柜倒了的声音。

“怎么回事?”小郑吓得跳起来,手里的滤药筛差点掉在地上。

东方龢心里一紧,示意女人看好孩子,自己快步往铺子后院走。后院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还夹杂着细碎的“沙沙”声,像有人在翻东西。她从墙角抄起一根晾药的竹竿,轻轻推开门——

月光正好从云缝里漏下来,洒在后院的药晒场上,把晒着的金银花、陈皮照得发白。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影正蹲在药柜前,手里拿着个玻璃瓶,往旁边的药罐里倒着什么,瓶身上的标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是“敌敌畏”。

“你在干什么!”东方龢大喝一声,手里的竹竿“啪”地砸在地上,惊得周围的蛐蛐都停了叫。

那人影猛地回头,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露出一张瘦削的脸,眼角有道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他手里的玻璃瓶还在往下滴着褐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的药渣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冒出细小的白烟。

“多管闲事。”刀疤脸冷笑一声,把玻璃瓶揣进怀里,起身就想往外跑。

东方龢怎么可能让他走,手里的竹竿一横,挡住他的去路:“你往药里下毒,想害谁?”

刀疤脸眼神一狠,从腰后摸出把弹簧刀,“咔嗒”一声弹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郑这时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铜制的药杵,声音发颤却没退:“东方姐,我帮你!”

刀疤脸看了看小郑,又看了看东方龢,突然往旁边一躲,想从晒药架的缝隙里钻过去。东方龢早有准备,竹竿一伸,正好戳在他的膝盖弯上。刀疤脸“哎哟”一声,单膝跪地,手里的弹簧刀掉在地上,发出“当啷”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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