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指尖悬在半空，倒计时数字仍在视野中跳动。她正要收手，斯内普忽然抬眼。
“魔药室有异样。”
他声音不高，却让她的动作一顿。佩妮立刻转身，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廊。走廊尽头那扇黑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腥气，像是潮湿的泥土混着某种爬行动物蜕皮后的残留。
斯内普推开门时，袖口掠过门框，指尖在空气中轻划一道弧线。魔力波动扫过房间，几瓶陈列架上的药剂微微震颤，其中一瓶边缘泛起暗绿光晕。
“被动触发式标记。”他说，“有人动过我的材料柜。”
佩妮走近，目光落在柜底夹层。那里本该空无一物，此刻却多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封由厚麻纸制成，火漆印是一条盘绕的蛇，口衔自己尾部，纹路扭曲如活物蠕动。
她没伸手，只低声问：“气味呢？”
“腐木，蛇涎，还有一点铁锈味。”斯内普从袖中取出银镊，夹起信封一角，“这不是普通加密信。它被施过双重封印——外层是变形术伪装，内层用蛇佬腔书写。”
佩妮瞳孔微缩。她曾用系统解析过古萨兰斯语的语音模型，知道这种语言无法被非说话者理解，连魔法翻译咒都会失效。但她的知识转化模块还残留着部分逆向分析功能。
“让我看看。”
斯内普将信放在石桌上，用魔杖轻点边缘。火漆无声裂开，信纸展开的瞬间，一股浓烈腥味扑面而来。佩妮屏住呼吸，闭眼凝神，意念中调出残存的语言频谱图。
她开始默念一组音节，不是咒语，而是模拟神经信号对声波的重构。空气中浮现出淡灰色的波纹，像水面上被风吹乱的倒影，逐渐拼凑出几个断续词组：
“……灰烬之息……集会时扩散……清除未觉醒者……”
斯内普眼神一沉。“新生集会”四个字刚浮现，整张信纸突然自燃，化作灰烬洒落桌面。
“他们设了读取自毁咒。”佩妮睁开眼，“但够了。这不是恐吓，是行动指令。”
“目标是麻瓜出身的学生。”斯内普的声音冷得像冰，“‘未觉醒者’指的是那些刚接触魔法、尚未稳定魔力场的人。致幻毒粉一旦吸入，会诱发魔力反噬，轻则昏迷，重则永久丧失施法能力。”
佩妮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小时候，有没有闻过类似的气味？”
斯内普动作微滞。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夹信的镊子，金属表面残留一道浅褐色污渍。
“有。”他声音低了几分，“我母亲藏药的地方，总有一股类似的味。她说那是稳定剂，用来压制家族秘药的毒性。”
佩妮盯着那污渍。“所以‘灰烬之息’可能不是全新配方，而是改良版。”
“而且用了我家的老方子。”斯内普收起镊子，“他们不仅知道我的背景，还在利用它。”
佩妮没再说话。她转身走向墙角的实验台，从抽屉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立方体装置——正是昨日学生做的“魔力频率翻译器”。她快速拆开外壳，接入一段新导线，重新封装。
“我能用它追踪残留魔力波段。”她说，“只要毒粉曾经存在过，空气中就会留下微弱共振。”
斯内普点头。“禁林边缘最近有异常蜘蛛活动。它们通常避开人类路径，但过去三天，巡逻队报告多次遭遇攻击性巢群。”
“毒粉影响了它们。”佩妮将装置贴在胸口，“走吧，趁夜色还没完全散。”
两人离开魔药室，绕过主楼侧翼，沿着林缘小道向北行进。月光被云层遮住，林间只有零星萤火虫般的光点飘动。佩妮打开翻译器，屏幕泛出幽蓝微光，指针缓慢偏转。
“东南方向，三百步内。”
斯内普走在前方半步，魔杖始终握在手中。接近巨型蜘蛛巢区时，地面开始出现裂痕，树干上挂着厚重蛛丝，触碰即断，断口处泛着诡异的紫晕。
“这些丝线含有微量毒素。”斯内普伸手拨开一缕，“不是蜘蛛天生的，是外源污染。”
佩妮调整翻译器频率，指针猛然跳动。“就在前面，树洞内部有强烈残留信号。”
他们小心绕过一片密集蛛网，终于在一棵枯 hollow 树前停下。树干中空，洞口被藤蔓半掩，里面漆黑一片。佩妮靠近时，装置发出轻微嗡鸣。
斯内普抽出魔杖，低声念出照明咒。光芒刚起，洞内突然涌出一股浓烈腥气，与信纸上的味道完全一致。
“里面有东西。”
佩妮将翻译器贴在树壁上，数据流快速滚动。屏幕上浮现出一组化学结构图——主成分为梦魇根提取物，辅以某种未知稳定剂，魔力波形呈螺旋递进式排列。
“这不是普通致幻剂。”她皱眉，“它能主动识别使用者的魔力特征，专对低频波动起效。麻瓜出身的孩子，魔力场不稳定，正好符合目标条件。”
斯内普蹲下身，仔细查看洞口边缘。一道极细的刻痕引起他的注意——蛇形符文，与信封上的火漆印记几乎相同，只是更小，更深。
“血脉锁。”他低声道，“只有斯内普家族直系才能打开容器。”
佩妮看向他。“你能开吗？”
“可以，但机关可能设防。”他从颈间取出一枚银戒，戒面刻着一支断裂的蛇杖，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他将戒指按进树洞底部一个隐蔽凹槽。机关启动的瞬间，树壁猛地弹出一根荆棘状突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斯内普偏头闪避，但左腕仍被划破，袖口立刻渗出血迹。血滴落地，竟发出轻微“嗤”声，地面青苔迅速枯萎。
“淬毒。”佩妮立刻抓住他手臂，另一只手抽出魔杖，念出凝滞血流咒。一道淡金色光膜覆盖伤口，血流减缓。
“毒素正在向神经扩散。”她迅速用翻译器扫描伤口周围空气，数据屏跳出警示：“含梦魇根毒素，叠加未知稳定剂——与你早年笔记中的‘镇痛缓释剂’成分匹配度达百分之八十九。”
斯内普咬牙，脸色微微发白。“他们改了我的方子……让它变成武器。”
佩妮盯着那根收回的荆棘，又看向树洞深处。“瓶子里的东西更重要。我们必须拿到样本。”
她扶着斯内普退后几步，自己蹲下身，用魔杖轻轻拨开藤蔓。树洞深处，数十个琉璃瓶整齐排列，瓶身透明，标签空白，唯有底部刻着微型蛇纹。
她取出一只空试管，用镊子小心夹出一瓶。瓶盖密封完好，但触手时能感觉到内部有极轻微的震动。
“它在呼吸。”她低声说。
斯内普靠在树干上，呼吸略显沉重。“那是活体魔力封装技术。只有极少数古老家族掌握。”
佩妮将瓶子放入特制隔热袋，又用三层防护咒封存。“先带回临时帐篷。我需要分析稳定剂的具体结构，看能不能反向破解。”
斯内普点头，试图站直，左臂却一阵抽搐。他扶住树干，额角渗出冷汗。
“别硬撑。”佩妮扶住他肩膀，“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第一次给我讲魔药原理时说的话吗？”
他喘了口气，声音沙哑：“药理不分善恶，只看用途。”
“现在也一样。”她看着他，“你写的方子救过很多人。他们偷走它，不代表它变坏了。”
斯内普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两人缓缓离开树洞区域，向林边临时搭建的帐篷走去。佩妮一边走，一边用魔杖在空中划出加密通讯符，准备联系实验室助手接应。
帐篷内灯光昏黄。佩妮将琉璃瓶放在检测台上，启动便携式魔力分析仪。屏幕缓缓加载，成分图谱逐渐成形。
突然，她停住动作。
“怎么了？”斯内普靠在行军床边，声音微弱。
佩妮指着图谱一角。“这个稳定剂……它不只是用了你的方子。它还加入了另一种成分——来自托比亚的dNA样本。”
斯内普猛地抬头。
“血液或毛发残留。”她声音冷静，“微量，但存在。有人把他和你的家族秘药结合进了毒粉配方。”
帐篷外，风穿过林梢，发出低沉的摩擦声。斯内普盯着那张图谱，手指缓缓收紧。
佩妮拿起另一支试管，准备提取毒粉样本进行稀释测试。她刚揭开外层封印，试管内壁忽然浮现出一行细小文字，像是用酸液蚀刻上去的：
“你以为你在救他们？你只是在帮他们更快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