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功德殿门外后。
诸神殿堂内的静谧又漫了回来。
夜明珠的光晕落在玉石地面上,映出亭台间那道玄色帝袍的身影,秦始皇端着空了大半的青瓷茶杯。
指尖摩挲着杯沿上的冰裂纹路。
千年陈香还萦绕在鼻尖。
似还残留着苏清婉方才震惊时打翻的半滴茶汤痕迹。
他抬手将茶壶倾斜,温热的茶水缓缓注入杯中,嫩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依旧是千年未散的鲜活。
殿外的风偶尔穿过门缝,吹动梁柱上雕刻的龙纹,金鳞在光线下流转,竟似有细微的灵力顺着纹路游走。
“政,你倒是大方。”
突然。
一道厚重如山川崩裂的声音从功德殿左侧的大禹雕塑中传来。
金光流转间,一尊模糊的虚影显化。
玄衣玉带,手持治水玉圭,正是大禹帝尊的神念。
虚影目光落在石桌上的空茶盏上,眼底带着几分打趣。
“那悟道茶是你统一天下后,取江南明前龙井,以‘秩序规则’封存千年而成。”
“每一片茶叶都蕴着你平定六国时凝练的杀伐与守护之力。你当年封存时可是说过,要留给‘能定大夏千年安稳’的传承者。”
“这苏清婉,连启源境都没真正踏入,这般馈赠,值得吗?”
话音未落,右侧唐太宗的雕塑亦泛起金光。
虚影身着明黄帝袍,腰间佩着昭陵六骏纹玉带,声音如钟鸣般清亮:“兄长所言极是。传承需根基扎实,启源境是掌控规则的门槛,她如今仅能‘感知’却不能‘运用’,贸然注入你凝练的规则之力,恐会虚浮反噬。”
“若日后她意志动摇。“
“这茶非但成不了助力,反会成枷锁。”
始皇帝放下茶杯,指尖轻轻划过杯沿的秦篆纹路,眼底无波他抬眸望向殿中两尊帝尊虚影,语气淡然如茶烟。
“两位兄长多虑了。”
“一杯破茶罢了,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大禹虚影眉头微蹙:“破茶?你当年为凝练这茶中的规则之力,耗了三月神念,连骊山陵的镇墓龙气都抽调了三成,怎会是‘破茶’?”
“茶本是草木,因朕的神念才有了几分用处,但若不能护大夏传承者,留着也只是陈叶一堆。”始皇帝指尖一点。
石桌上的空茶盏泛起淡金光晕,映出苏清婉在幻境中跪地护阿禾的画面。
少年额角流血,她握剑的手虽抖,却始终挡在士兵长矛前。
“她在玉溪村幻境中,宁死也不放弃无辜村民,哪怕知晓‘乱秩序会引更大战乱’,仍敢以剑破恶序。”
“这份‘护弱的初心’,比启源境的境界更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尊虚影,语气添了几分坚定:“朕的传承,从不是看‘境界高低’,而是看‘心是否向万民’。那茶不过是帮她捅破‘规则感知’的窗户纸,让她明白‘挥剑为护人’的本质。”
“这不是馈赠,是对她意志的印证。若她连这点力量都承载不住,也不配做朕的文脉传承者。”
大禹与唐太宗的虚影沉默了。
他们望着茶盏中映出的画面,苏清婉在城池中力竭时仍未放下剑的模样,与始皇帝当年“以杀止乱”的决绝渐渐重叠。
良久,大禹虚影轻叹一声:“你总是这般,罢了,既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多言。”
唐太宗虚影亦颔首:“望她莫负你这份期许,护好大夏的文脉。”
金光散去,两尊帝尊的神念回归雕塑,殿堂重归寂静。
始皇帝重新端起茶杯,却没有再饮,只是望着苏清婉离开的方向。
那道通往现实的光带已消失,只余下殿门外功德殿千丈帝尊雕塑的剪影。
他指尖摩挲着杯壁,眼神渐渐变得悠远,像是透过殿宇的穹顶,望向了大夏疆域之外的混沌深渊。
茶烟渐渐淡去,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吞没。
“性格是一方面。”
“更何况……神族,很久没出现过了。”
“你,是古神一族的血脉吗?”
千年之前,古神一族曾是大夏的守护者。
却在某次深渊入侵后突然隐匿。
只留下“待大夏有能承帝号者,方会重现的谶语。
历代帝尊传承者都未能引出神族,而苏清婉……
她却有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这股力量,非异种,非妖、非鬼、非道……
这股力量,才是让他为之下注的重要因素!
因为人族,无法在未曾觉醒传承之外,获得传承!
唯有神族,才能觉醒体内神力。
始皇帝低头看着杯中残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玄色帝袍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泛着温和的光泽。
“罢了,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了。”
“这个时代,已然并非是朕那个时代了。”
“千年来看,朕,也落伍了。”
“便,祝你好远”
石桌上的青瓷茶杯渐渐失去光泽。
化为点点光粒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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