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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疆悍卒 第538章 诊断疫症

众人讨论半天,目光落在林川身上。

林川开口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应对大疫,亦需有章法,就按秦医官和杜老所说,先清源。王虎——”

“末将在!”

“你立刻挑选两百名熟悉城内巷道、身体康健且胆大心细的兵士,交由医疗营统一调配,负责入城清源事宜。告诉他们,此行虽危险,但若严格按照医疗营吩咐,可保无虞,若能遏制疫情,你们便是孝州城的功臣,重重有赏!”

“末将遵命!”

“你们的任务,是斩断疫病传播的根!第一,立即封锁流民营,只许进,不许出!第二,派兵守住所有水井,立下规矩,取水必须排队,由我们的人统一用吊桶打水,避免交叉!第三,组织死囚或重金招募敢死者,将城中堆积的垃圾、污物,尤其是乱葬岗的尸首,全部运到城外远离水源的下风处,泼洒火油,深坑焚埋!”

这时,秦砚秋上前一步,补充道:“王百户,清源队执行任务时,需以沸煮过的布巾蒙住口鼻,劳作后所有工具需以石灰水或烈酒擦拭,人员归营前需用我配制的药水净手。这些规矩,关乎你们自身的生死,务必严格遵守!”

王虎精神一振,轰然应诺:“末将明白!定不负大人和秦医官所托!”

林川微微颔首,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朗声道:“既如此,医疗营便全权交由秦医官统辖。杜老、赵大夫及诸位皆需鼎力相助,当务之急是尽快辨明症候,拟定诊疗章程、分配人手,制定周全方案。”

他略作停顿,向众人郑重抱拳:

“此间万千性命,就托付给诸位了。”

杜仲闻言,当即上前一步,躬身长揖:

“将军言重了!老夫等背井离乡,漂泊无根,蒙将军赐予安身立命之所,恩同再造。如今正当竭尽所能,以报将军厚恩,此番抗疫,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医护营所有大夫和医女,齐声道。

……

王虎领命而去。

没多久,清源队组建完毕。

他们首先面临的,就是如何将城中,尤其是情况最恶劣的流民营中的病患,安全转运至城外新营地的难题。

这绝非简单的抬出来即可,稍有不慎,转运过程本身就可能成为新的传播源。

秦砚秋深知此事关乎全局,立刻将众人招至近前:

“需得立刻打通一条从城内至营地的活路。烦请王百户安排一批人先行一步,蒙好口鼻入城。不必深入险地,只需寻到尚能主事的衙役或里长,摸清病患聚集之处,尤其流民营内,用石灰划出轻重区域,我们后续人手才好有的放矢。”

“末将明白!”

她目光转向后勤管事:“需调集一批板车,铺上厚草垫,覆上油布,权作安顿病人的车驾。每辆车配一名沉稳的车夫,再拨两个辅兵跟着。”

“属下明白!”

最后,她看向众人:“记住规矩,先引还能走动的轻症与疑似者,沿着定好的路线结队步行而来。实在动弹不得的重症,再用板车去接,一车只载一人,以布单稍作遮掩。但凡接触过病人的兵士,送回后必先更衣净手,车辆也需以药水泼洒。这条活路,亦是防线,断不能从我们这里失了守。”

众人领命,各自匆匆而去。

夜幕降临。

第一批被转运出来的,多是流民营中还能蹒跚行走的轻症者和面黄肌瘦的孩童。

他们脸上混杂着对疫情的恐惧和对城外未知命运的茫然。士兵们虽然蒙着面,眼神中也紧张万分,但仍严格按照指令,大声呼喝着维持秩序,引导人群来到医疗营。

当真实的、严峻的病例摆在眼前,不再只是纸上的讨论和远处的传闻。所有的医官和医女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将病患们一一安置在不同的帐篷之中。

营地里,草药煎煮的气味开始弥漫,与消毒的石灰味混合在一起。

最大的那顶帐篷已被布置成医事堂,帐帘高卷,通风良好。

秦砚秋立于帐中一方刚支起的简陋木桌前,上面已铺开草纸,笔墨备齐。

“诸位!”秦砚秋开口道,“病患已经到了,我等医者之责,便在‘辨症’与‘施策’。时间紧迫,需得分头并行。”

她快速分工道:“当下首要有三件事。第一,需立即对已送至营区的首批病患进行详细问诊,记录症状细微差别,尤其注意发病次序、热型、有无皮疹、呕吐物性状等,越详实越好。第二,请杜老牵头,赵大夫协助,立即查阅我们带来的所有医书典籍,尤其是关于‘伤寒’、‘温疫’、‘斑疹’的记载,对照症状,寻找线索。第三,由我亲自带队,对重症者进行切脉、察舌,探求病邪深浅、正气盈亏。”

安排已定,无人异议,众人各自散开。

秦砚秋深吸一口气,取出一方素白棉布蒙住口鼻,又用药汁净了手,这才走向临时隔离区。那里已用草席隔出了几个小间,躺着五六名病情最重的患者,呻吟声、咳嗽声不绝于耳。

她首先走向一位蜷缩在草堆上的老妪。

老妪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伸手探其额头,肌肤灼烫。

秦砚秋轻声询问,老妪意识已有些模糊,只断续说冷、头痛如劈。

秦砚秋仔细查看她的皮肤,在腋下发现了几处不甚明显的玫瑰色斑疹,按压之下暂褪色。脉象浮数而有力,舌苔薄白而干。

接着,她又检查了一位壮年男子。

此人高热更甚,甚至伴有胡言乱语,胸背部可见密集的红色疹点,有些已隐隐有融合成片的趋势。其脉象洪大而数,舌质红绛,苔黄燥。

与老妪相比,邪热显然更盛,已入营血。

一个多时辰就在这般紧张细致的查体问诊中过去。

秦砚秋额角已见细汗,回到医事堂。

杜仲等人也已聚拢过来,面前摊开着几本医书,面上俱是凝重之色。

林川不知何时也静坐在帐中一角,神情专注地听着。

“秦医官,老朽行医数十载,自问对伤寒温病略知一二。观此次疫情,高热、头痛、身痛,乃至发斑,确与古籍中伤寒、温疫、阴阳毒等症候有相似之处。尤以这斑疹为关键,颇类疫疹。”

杜仲一口气说完,眉头紧锁成了川字,“然则,细细推敲,却有诸多不合常理之处!其一,发病太急!寻常伤寒温病,总有个由浅入深的过程,可此疫往往一两天内便直入膏肓,凶险异常!其二,这斑疹出现之早、之普遍,远超记载,且多位医官回报,病患斑疹多先起于腋下、胸背等躯干隐蔽之处,而非四肢头面,此点甚为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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