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城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缓缓开启。
城门口的西梁兵早就按捺不住,纷纷涌了出去,有的抢着去牵马,有的去推车,方才城墙上那百户也迎了上来,抱拳道:“千户大人一路辛苦!末将孝州卫百户王虎……”
“王百户!”林川点了点头,下巴一扬,“叫你的人都放下兵器吧。”
“什么?”王虎闻言,瞬间愣住,下意识就要抬手拔刀。
“别动!”已经有两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四周响起一片“呛啷啷”的拔刀声。
“别动!”
“放下兵器!”
喝声此起彼伏,西梁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青州卫战兵们摁倒在地。
王虎目瞪口呆,脸色苍白道:“千户大人,这是为何?”
“废什么话啊!”
身后战兵一脚踹中膝弯,将他踹倒在地,绑了起来。
林川身后,数千兵马冲进城门。
城门口的慌乱声瞬间炸开。
原本在远处观望的西梁溃兵看到这阵仗,纷纷转身就跑,百姓们更是惊慌失措地逃散开来。
林川没理会混乱的人群,翻身下马,对身边的亲卫下令:“控制城门附近的主要街巷,遇到反抗的西梁兵直接拿下,别伤着百姓;再派人去把刘大人请来!”
亲卫抱拳领命,转身就走。
南城附近的街巷里,很快响起了喊杀声。
有西梁残兵在负隅顽抗,没持续多久就消散了。
青州卫的士兵训练有素,加上西梁兵本就士气低落,大多是一触即溃,要么被俘虏,要么就逃得没了踪影。
不到半个时辰。
一队亲卫匆匆护着辆马车匆匆赶来。
马车在离城门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刘文清从马车上下来,没等林川上前,就“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对着林川连连磕头:“林将军言而有信!不仅帮孝州解了围,还没伤害百姓,老朽替孝州全城百姓,给将军磕头了!”
“刘大人快起!”
林川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刘文清的胳膊。
刘文清的额头磕在雪地上,沾了不少雪粒,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是没少担惊受怕。
刘文清被林川扶起来,还是有些激动,双手紧紧攥着林川的胳膊:“将军有所不知,西梁军退到城里,这几日越闹越凶,孝州卫都快压不住了。不少百姓家里都被抢,还有人全家被杀,若不是将军来了,孝州百姓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林川拍了拍刘文清的手:“刘大人,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问您,城内情况如何了?”
提到正事,刘文清收敛了情绪,定了定神:“将军,老朽已经联系了孝州卫的几位将领,他们本就不愿跟着西梁王谋反,答应跟老朽一起献城。只希望将军能网开一面,莫要赶尽杀绝,给他们一条生路。”
林川眼睛一亮。
孝州卫投降,意味着孝州城最主要的抵抗力量没了,接下来的安抚工作也会顺利很多。
他点点头:“刘大人,只要您能按照之前答应我的,重新复出,为孝州百姓做事,孝州卫的将领若是真心投降,我自然会在王爷面前给他们求情。”
刘文清闻言,激动得声音发颤:“将军放心!老朽早就说过,只要能为百姓做事,就算是让老朽少活几年,也心甘情愿!孝州卫那边控制的城门,都会交给大人的兵马,只是……”
他嘴唇动了动,似有难言之隐。
林川察觉到他的异样:“刘大人,还有什么问题?”
刘文清叹了口气,拱手道:“将军,老朽并非有意扫您的兴,只是……还有两件事,不得不跟您说清楚。”
“您说。”
“将军,西梁残兵分散在孝州城内,少说也有上万人。”
刘文清说道,“有不少藏在百姓家里,这事儿比较麻烦……另外,还有两队残兵,大概两三千人,控制了城北的粮仓和城西的军械库。孝州卫跟他们起了几次冲突,双方都有死伤,恐怕……没那么容易拿下。”
林川点点头。
陆十二之前的探报里,提过西梁残兵占据了城里几处要地。
原本计划让镰刀军施展的斩首行动,也正是针对孝州卫将领和那几支西梁军残兵。
眼下青州卫已经占了城门,孝州卫又答应投降,剩下的,不过是些残兵败将罢了。
“刘大人放心,这些事情就交给我。”
林川抬手拍了拍刘文清的肩膀,“您去把孝州卫的将领带过来,安排交接城门的事情,剩下的清缴残兵、夺回粮仓军械库,都是我青州卫的事。”
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事情,已经变得简单了。
甚至简单到,不需要再多说……
……
十二月的孝州城,渐渐热闹了起来。
城门口的积雪被扫到路边,堆成半人高的雪堆,往来的百姓裹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提着刚从集市上买来的年货,脸上带着笑;街边的铺子也陆续开了张,布庄衣店里人满为患,馒头铺的蒸笼冒着白气……
这座被战火蹂躏过的城池,终于在寒冬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镇北王府的告示,早就贴在了城门旁的告示栏上。
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无比:“任命刘文清为孝州知府,主持地方民政;保留孝州卫原有建制,命林川兼任孝州卫指挥使,全权负责孝州城防、兵马调度事宜……”
刘大人再度出山,这件大喜事传遍了孝州城,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
刘文清之前在任时,就以清廉爱民闻名,如今复出,官升至孝州一把手,百姓们自然安心。
至于孝州卫的指挥使林川,谁也不认得。
只知道是个年轻的大人,平日总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几十名威风凛凛的亲卫。
听说镇北王已上书朝廷,为刘文清、林川等平定孝州的功臣请功。
这意味着孝州,终于回到大乾朝廷手里了。
谁也没想到,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局势会变得这么快。
西梁王原本气势汹汹,在西线、南线集结数万大军严阵以待,威胁着镇北王的领地。
可没成想,不仅西梁军被打垮,连西梁城、孝州城、介休城这三座重镇也接连丢失。
西梁城被鞑子占了,孝州城落入镇北王手中,介休城又被镰刀军占了……
手里的地盘丢了大半,兵力也折损严重,元气大伤。
反观镇北王,得了孝州城这个战略要地,不仅多了个抵御西梁王的屏障,还收编了孝州卫的兵马,整合了当地的粮草土地资源,实力大涨,与西梁王对峙的局势一下子扭转。
倒是威远、振武、昭德三卫,没立下什么功劳,最后只能无功无过地退回西线大营,继续守着边境,时刻提防西梁城鞑子趁机打过来。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介休城的归属。
这座西梁军的城池,竟被一支叫做“镰刀军”的叛军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