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虞朝,最底层的佃农,有多么惨?
朱二娃就是佃农,不对,不仅是他,他的媳妇儿子女儿,他们一家子四口人都是地主家的佃农。
有句话怎么说的,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佃农。
但放在朱二娃身上,这句话就没有任何错。
朱二娃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是佃农,而且如果不发生改变,他的儿女,他的孙子孙女,重孙曾孙都将是佃农。
从朱二娃他爷爷的田地,被地主买走之后,再变成地主家佃农后,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每年开春,朱二娃就会苦哈哈的去地主家,带上家人不曾吃过的点心当做过年礼,然后祈求地主发善心,签下租地的契约。
租了地主的地,那自然就要付出租地的分成。
朱二娃租下的地,从五五分成,如今变成了三七分成。
七成自然是地主家的。
五成的时候,年份好的光景,朱二娃还能有盈余,还能养活一家人。
过年的时候,还能给儿女扯上几匹粗布。
可到了七成的时候,朱二娃一家子就有些过不去了。
前年就已经欠下地主家租子了,欠的还是利滚利。
不到两年,朱二娃不仅养不活儿女了,还背了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可想要活下去,又到了一年一度找地主家租地的时候了。
朱二娃原以为,地主家会看他这么多年给地主家种地情分上,会可怜可怜他。
可去了地主家之后,才知道。
地主家就没有可怜人之说,他们的心肠比猪狗都要黑。
租地的时候,地主家亲自出现了,然后说起了朱二娃背的债。
说想要继续租地可以,先得还清债务。
可朱二娃穷的叮当响,拿什么还?
只能不停的磕头,想要求地主家发善心。
善心确实发了,地主家告诉朱二娃,还不了钱,可以卖女儿。
朱二娃的女儿刚满十三。
地主家用了几年时间,终于是到了摘果子的时候了。
从朱二娃女儿十岁后,模样周正起,地主家才开始涨租的。
一点点的摧毁朱二娃的心志。
朱二娃一开始自然不肯。
佃农地位虽然很卑贱,但好歹不是生死不由自己的奴仆。
朱二娃原本想着,给女儿找个好人家,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可地主家逼着他将女儿卖进地主家,为奴为仆。
朱二娃苦苦哀求,头都磕破了,求地主家发善心。
可地主家只是冷笑连连,要嘛全家死,要嘛牺牲一个女儿。
自己选吧!
朱二娃行尸走肉的回到了家中。
一句话都不说,从白天坐到黑夜。
平常,一入夜,朱二娃一家人就睡了。
之所以这么早睡,就是不舍得点油灯。
而今夜,朱二娃点亮了油灯。
昏暗的油灯,照亮了四处漏风,家徒四壁的破房子。
在灯光的照射下,朱二娃面露愧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纵使千难万难开口,但朱二娃还是开口了。
“喜娃,爹对不起你。
是爹没本事,不能保护你,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爹没办法啊!
爹要是不卖你,我和你娘还有你弟,全都要饿死。”
“爹没办法,为了一家子活下去。
答应了黑心老王家,要将你卖给他们家。
喜娃……”
灯火下,一个模样不大,样貌周正的丫头,此刻是脸色发白,双眼流泪。
虽然丫头满是恐慌和不安,但丫头擦了擦眼泪。
“爹,俺不怪你!
为了爹娘,弟弟活下去,俺愿意被卖。
没了俺,家里负担也小一点。
爹,我走了之后,你和娘,还有弟弟,都要好好的。”
朱二娃一家人发生的事情,正透过窗户,被一群人看到。
破屋子里面的朱二娃一家人,并不知道,此刻就在他们屋外,有一个年轻人带着一群人,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年轻人就是贾琮。
贾琮让贾达,将朱三,张广道,石娘子,张多福等人召集起来,然后带着他们来到了朱二娃屋外。
并不是贾琮特意挑选的一家人。
而是朱二娃一家人的一幕,在大虞朝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贾琮手底下的将领,其中大半都是底层出身,甚至像张广道,石娘子,张多福等人,还都是反贼出身。
特别是张广道这家伙,刚开始还一心求死,关了一段时间后,寂寞如雪再也受不了了。
半是被迫,半是无可奈何,终于答应为贾琮做事了。
而贾琮今日举动,让他们一行人亲眼目睹这一切,就是要宣布一件天大的事情。
贾琮要干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了。
而做这件事,就需要一个火苗。
而这个火苗,就是从朱二娃这里点起。
“都看到了吧!
天下百姓何其苦!
我今日让你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那就是我要改天换地。
我要斗地主,分田地,让像朱二娃这样的百姓,有一个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