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你在哪里？”顾衍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传来：“我找到李其了，他伤得很重，情况不太好，你现在方便吗？我过来接你。”
林笙的心猛地一紧，立刻报出了自己的位置：“我在警局，刚拿到李其留下的录音笔，证据确凿，现在就差李其这个关键人证了。”
“好，你就在警局门口等我，我马上到。”顾衍说完便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顾衍的车便停在了警局门口。
林笙拉开车门坐进去，快速将录音笔和沈清指使灭口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顾衍一边专注地开车，一边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笙眉宇间化不开的忧色，想到一个人的身影，状似无意地问道：“周祈年呢？他没和你在一起？”
林笙的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色，声音有些发沉，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他……去找沈清了。”
顾衍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从林笙简短的话语和细微的语气变化中，他听出了潜藏的不安。他轻声安慰道：“别担心，证据确凿，周祈年这次……不会再犯糊涂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清的真面目，也比任何人都想让她付出代价。”
林笙没有回应，只是将车窗降下少许，让夜风吹拂着脸颊，试图吹散心底那团乱麻。
她知道顾衍说得对，可一想到沈清那疯狂偏执的性格，以及周祈年离去时那双猩红决绝的眼睛，她就无法完全安心。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待拆迁的破旧居民区，停在一栋摇摇欲坠的筒子楼前。
顾衍带着林笙，按照之前得到的线索，快步走上阴暗潮湿的楼梯，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
顾衍用力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血腥气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他们看到李其蜷缩在角落的一堆废纸板上，脸色灰败如纸，嘴唇干裂，腹部简陋包扎的纱布早已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甚至还在缓缓渗出。
他气息微弱，显然失血过多，已是强弩之末。
“李其！”林笙快步上前，蹲下身，专业的本能让她立刻检查他的伤势。
伤口位置凶险，感染严重，必须立刻手术。
李其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是林笙和顾衍，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声音气若游丝：“你们……来了……呵，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他说完这句，又喘了几口粗气，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和一丝解脱：“是沈清，那个疯女人，她捅了我，拿不到录音……她知道……自己完了……”
李其的话印证了林笙最坏的猜想，沈清果然已经彻底疯狂。
“……她身上……随时带着刀……”
李其断断续续地说着，瞳孔开始有些涣散：“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你们……小心……”
同归于尽？！
林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周祈年独自去找她了！他知不知道沈清身上有刀？他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念头瞬间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瞬间慌了神。
她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其他，颤抖着手立刻拨打周祈年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却始终无人接听。
听着那单调而冗长的忙音，林笙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一种冰冷的恐惧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不接电话……是出了意外，还是……
顾衍看着林笙瞬间失了血色的脸和那双盛满惊恐的眼睛，心下明了。
他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声音沉稳而有力：“别自己吓自己，周祈年不是冲动的人，他既然敢去，肯定有所准备，警方应该也已经快到了。”
然而，躺在地上的李其，在模糊听到“周祈年”，“沈清”等字眼后，竟像是回光返照般，发出了一声极其沙哑而充满恶意的嗤笑。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布满蛛网的天花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诅咒的嘲讽：“周祈年……他亲自去了？好啊，也该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周大少爷，亲自尝尝……被人用刀子捅进身体的滋味了，不是吗？”
李其的话细密扎进林笙的心里，她猛地转头看向李其，眼中情绪翻涌，有愤怒悲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剥开的，连她自己都在刻意回避的恐惧——
她害怕周祈年真的会出事。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和无力。
她用力闭上眼，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塞和心底翻江倒海的担忧，不再理会李其恶毒的诅咒，重新蹲下身，语气坚决而专业：“别说了，你必须马上去医院！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李其却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是一片死寂的灰败：“没用了，我清楚……就算救活，也是死刑，我认了……”
他喘着粗气，目光死死抓住林笙，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最后的力气提出条件：“林笙，我奶奶……她是亲眼看到沈清杀人的证人，她可以出庭作证，我告诉你，她在哪里，但你……必须答应我照顾好她，给她……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