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的海风卷着碎云掠过博斯普鲁斯海峡,陈墨站在君士坦丁堡城墙上,指尖的青铜罗盘正发出细密的震颤。罗盘中心的幽蓝魂晶里,浮着七枚纠缠的魂影——那是三天前他在黑海之滨用活人骨血召唤的"天罡战魂",本该镇守海峡的七曜星位,此刻却全部指向东南方。
"大人,东方三十里外出现尘烟。"身后传来副官艾德里安的声音,这位曾跟随陈墨在亡灵沙漠里与骨龙搏杀的骑士,此刻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不是普通军队...是...是战车。"
陈墨眯起眼。透过薄雾,他看见大地在震颤,不是千军万马的脚步,而是某种更沉重、更古老的东西。青铜战车的轮轴碾过焦土,每一步都在地面刻下深痕;车辕上的战旗不是拜占庭的十字双头鹰,而是染血的玄铁狼头——那是战国时期秦军的军徽,他在《亡灵谱系》残卷里见过,属于"人屠"白起。
"不可能。"艾德里安低声呢喃,"中国战国时代的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墨没有回答。他的亡灵合成术能沟通生死两界,但从未触及过如此遥远的时空褶皱。三天前他在君士坦丁堡大教堂地下密室发现的古卷,此刻正在他怀里发烫。羊皮卷上用金粉写着:"当西方圣城的玫瑰凋零于铁蹄,东方杀神的骨链将重铸地脉。"
"开城门!"陈墨突然转身,"让所有平民撤进内城,把储备的圣水和银弩集中到狄奥多西城墙上。"他的声音冷静得像冰锥,"艾德里安,带二十个死士跟我去会会这位'客人'。"
当他们策马冲下城墙时,战鼓声已清晰可闻。陈墨在距离战场半里处勒住马,终于看清了那支军队的全貌——三千玄甲士兵,每人手中都握着半人高的青铜殳,殳头刻满扭曲的咒文;战车后跟着十二具青铜巨像,每尊都有两人高,双眼嵌着猩红的宝石,关节处渗出黑色黏液。
最前方的战车上,立着一道身影。他身披玄铁鱼鳞甲,面容被青铜鬼面覆盖,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活人的温度,却像淬了千年寒冰的刀锋,正缓缓扫过陈墨一行人。
"白起?"陈墨试探着开口。
鬼面下的喉结动了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亡灵合成师,你比我想象中更敏锐。"他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三百年前我在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卒时,他们的魂魄就在等我。后来我被封入秦俑,沉在骊山皇陵,直到十年前,有个蠢货用活人血祭唤醒了我。"
陈墨注意到,白起脚边的泥土正在蠕动。那些被战马踩碎的草叶里,钻出无数半透明的魂体——是穿着秦代甲胄的士兵,他们的胸口都刻着"白"字,正是当年长平之战中被活埋的降卒。
"你用他们的魂魄重塑了肉身?"陈墨摸向腰间的骨笛,那是他用三百个海盗的脊椎骨制成的,能操控方圆十里的亡灵,"但活人血祭的魂魄太暴戾,你这样强行拼接,会被反噬的。"
"反噬?"白起举起右手,掌心浮起一颗流转着黑雾的珠子,"这是我从埃及法老墓里偷来的'亡者之种',能融合不同时间线的魂魄。你看——"他指尖轻点,黑雾中浮现出君士坦丁堡的全景,"这座城市的地基下埋着三世纪的罗马皇帝骸骨,城墙里浇筑过异教徒的血,连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都是用三百个女巫的骨头支撑的。它们的怨气,足够让我的军队永远不灭。"
陈墨的瞳孔收缩。他终于明白古卷上的预言是什么意思了——白起不是来攻城的,他是来"收集"这座城市的死亡能量的。那些被战车碾碎的石块,被殳头砸烂的城砖,甚至士兵们流出的鲜血,都在被某种阵法吸入亡者之种。
"你想做什么?"陈墨抽出腰间的骨笛,"复活一支跨越时空的军队?"
"不。"白起的鬼面转向君士坦丁堡,"我要复活的是'战争本身'。"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三百年前我坑杀赵卒,世人骂我残忍;两百年前我被秦二世赐死,世人笑我愚蠢;现在他们把我做成陶俑供在博物馆,连名字都要写成'白起(?)'。他们以为死亡就能抹去一切,但死亡只是开始——"他猛地将亡者之种砸向地面,黑雾瞬间笼罩了整片战场,"我要让所有人记住,战争永远不会结束,它会从尸骨里爬出来,从废墟里站起,直到把整个世界变成新的战场!"
黑雾中传来凄厉的尖叫。陈墨看见,那些被他复活的秦军士兵正在融化,皮肤下渗出黑色的触须,缠绕住周围的活人士兵;青铜巨像的眼睛突然迸发出红光,张开石制的巨口,喷出腐蚀性的毒雾;就连城墙上的守军,也开始出现青紫色的纹路,像是被某种病毒侵蚀。
"艾德里安!"陈墨吹响骨笛,尖锐的笛声撕裂黑雾,"带五十个死士去破坏亡者之种!用银弩射它的核心,那是埃及的黑水晶!"
他自己则翻身下马,双手按在城墙上。亡灵合成术的最高境界是"借地脉养魂",此刻他将自己的灵魂融入君士坦丁堡的地脉,试图切断白起与城市的联系。他能感觉到,地底下有无数怨魂在挣扎——有被罗马皇帝处决的基督徒,有被异教徒献祭的奴隶,有被十字军屠杀的平民...这些被遗忘的灵魂,此刻正在他的引导下,组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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