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如田，耕耘有时，收获亦有时。”东方清晏目光掠过那片生机盎然的灵田，语气平和。
“血脉牵连是缘，但亲近与否，是日久天长的相处与真心换来的。
你和肖家.......，只是错过了太多时光，急于弥补，方式或许急切了些，但心意是真。”
肖凌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师祖，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她教我的那些东西，确实让我受益匪浅。
可是........可是有时候觉得有压力，怕让她失望。”
尤其是当他看到夜琉璃眼中那份不容错辩的期盼时。
“有压力并非坏事，说明你心中有担当了。”东方清晏淡淡道。
“不过，修行之道，张弛有度。你若觉得过于紧绷，不妨直言。你祖母也非不通情理之人。”
他顿了顿，似是无意地提点道，“或许，你可以试着在她面前，多显露几分你平日里的模样。比如，你在这灵田中的自在。”
肖凌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东方清晏。
师祖的意思是........不必在祖母面前太过拘谨，可以做回自己？
“可.........”
东方清晏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可什么可？带着阿瑶和小雪把我灵田里的灵植都拔光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的犹豫！”
他可都记着呢，若不是阿铭赶到及时，他当时肯定狠狠的罚他们几个。
“师祖，这都过去多久了，您还记着呢，我们都忘了！”肖凌尬笑。
就那么一次，被师祖记到现在，也是没谁了。
“哼，去忙你的事情去吧！”东方清晏轻哼一声说。
“是，弟子告退！”肖凌耍宝的应了声。
见肖凌走远，东方清晏突然开口道：“夜道友，人都走远了，还不出来么？”
“东方道友.......多谢了！”夜琉璃从角落里走出来说。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何须言谢？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件事情需要夜道友帮个忙？”东方清晏轻笑一声说道。
夜琉璃侧身望向他，“东方清晏这般修为还需要我帮忙？”
老狐狸！
夜琉璃心中腹诽！
“自然，这里毕竟是磐石巨城，夜家的地盘！”若是在龙渊大陆，他直接吩咐阿钺就可。
“说来听听！”夜琉璃道。
“楚家盯上阿凌一事，夜道友可知晓？”他刚到磐石巨城，阿羽几个就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
界外终究不是龙渊大陆，他修为不低，但却不好出手。
琢磨着这位阿凌的祖母应该会出手的吧，结果他们迟迟等不到她的动作。
所以，观她如今的表现，好似并不知情？
“！？楚家竟然盯上我家阿凌？为何？”夜琉璃万分不解，她的孙儿如此乖巧，楚家盯上他作甚？
“夜家主........他没有提起？”
“并未！”夜琉璃咬牙切齿道。
夜辰，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告诉她。
阿凌的师祖和她同时到磐石巨城的都知道了，她却不知情。
阿凌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她这个祖母一点不关心他？
只会严厉要求他？
夜辰，你死定了！
而夜辰如今却是好心情的看着最近磐石巨城里的灵植铺子的收入呢，丝毫不知他的亲姐姐夜琉璃要找他算账。
夜辰正哼着小调，指尖划过账册上跳跃增长的数字，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最近几家灵植铺子收益颇丰，尤其是从阿凌那交易来的那批“清心草”，简直卖疯了。
他正琢磨着下次去蓝羽那里能不能再多抠点份额出来，书房门“嘭”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他吓得一个激灵，抬头就看见夜琉璃面罩寒霜地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的冷气几乎要让书房内的温度骤降几分。
“姐........姐姐？”夜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把账册往身后藏了藏，“你怎么来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
夜琉璃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夜辰的心尖上，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楚家盯上阿凌的事，你知不知道？”
夜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闪烁，支吾道：“这个.......呃........知道，正打算确认清楚了再告诉你........”
“正打算？”夜琉璃冷笑，一掌拍在厚重的檀木书桌上，桌面立刻蔓延开细密的裂纹。
“东方清晏刚到磐石巨城都已知晓，你身为夜家家主，坐镇此地，告诉我你是‘正打算告诉我’？夜辰，你是不是觉得我久居内域，什么都不懂了？”
“不敢不敢！”夜辰冷汗都下来了，知道瞒不过去，只好苦着脸坦白。
“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是觉得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楚家那几个跳梁小丑，我随手就能打发了，不想让你和阿凌担心.......
你看，我已经派人盯紧楚家了，他们但凡有点异动，我立刻就能........”
“闭嘴！”夜琉璃厉声打断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失望。
“阿凌是我的孙儿！你坚持不结道侣，阿凌就是夜家未来的希望！
他的安危，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觉得’不必让我知道了？
夜辰，你是不是当家主当得太久，忘了什么叫血脉亲情，忘了谁才是你姐姐？！”
夜辰被骂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夜琉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依旧冰冷。
“把你知道的，关于楚家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我。若有半点遗漏，我打断你的腿！”
夜辰打了个寒颤，深知姐姐这次是动了真怒。
再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将自己掌握的关于楚家如何注意到肖凌，近期有哪些可疑动向，可能与哪些势力有牵扯等信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夜辰的叙述，夜琉璃沉默片刻，眼神锐利如刀。
“楚家........看来是安稳日子过得太久，忘了这磐石巨城姓什么了。”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意。
“既然他们把手伸向了不该碰的人，那就剁了他们的爪子。”
她转身朝外走去，快到门口时，脚步一顿，侧头对夜辰道：
“账册，拿出来。那批清心草的收益，七成划给阿凌，算作你瞒报的补偿。
另外，调集人手，我要楚家所有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埋得最深的钉子。”
夜辰张了张嘴，想讨价还价，但在夜琉璃冰冷的注视下，最终还是蔫蔫地应了声：“.......是，姐姐。”
看着夜琉璃离去的背影，夜辰颓然坐回椅子里，心疼地摸了摸那本账册，哀叹道：“我的灵石啊........”
随即又打了个寒颤，想起姐姐刚才的眼神，他知道，磐石巨城，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而这一切，只因楚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触了这位刚与孙儿相认的祖母的的逆鳞。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自己院落的肖凌，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他正对着窗台上那盆新得的、叶片如同星辰般闪烁的灵植。
琢磨着师祖的话，思考着下次见到祖母时，该如何“显露几分平日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