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的木门正敞着,晨光斜斜地扫过柜台,佟湘玉正用抖音直播,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最先跨进来的是个穿着深蓝色旧布衫的中年女人,袖口磨得发亮,手里紧紧攥着个褪色的布包,额角渗着汗却腰杆挺得笔直——正是何家丽。
她身后跟着五个神态各异的女人,穿碎花裙的何家文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烫着卷发的何家艺正对着客栈门楣上的灯笼皱眉,戴眼镜的何家欢捏着文件夹似的东西,穿牛仔外套的刘小玲嘴里嚼着口香糖,最年轻的何家喜则扯着个粉色的行李箱,脸拉得老长。
最后进来的刘美心拄着根拐杖,进门就往柜台边的太师椅上坐,还不忘拍了拍何家喜的手背:“喜喜累了吧?让你大姐给你倒杯糖水。”
“妈,这都到哪儿了?”何家喜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摔,“我跟你说过别跟着来,现在好了,连导航都没信号!”
佟湘玉赶紧放下手机迎上去,围裙上还沾着刚擦桌子的面粉:“哎呀呀,客官们是打哪儿来的?瞧着面生得很嘛。白展堂,给客官们倒茶!”
白展堂刚从后院劈柴回来,擦了擦手上的木屑,眼神在这群人身上溜了一圈:“我说几位,这荒郊野岭的,你们从城里来?”他说着往柜台后靠,手指不自觉地搭在腰间——那是阿楚给他装的电击棒,说是比点穴手还管用。
阿楚正趴在晏辰怀里看吕青橙练“惊涛骇浪掌”,听见动静“噌”地坐起来,伸手在晏辰腰上捏了一把:“老公快看,新客人!快开直播,今天的KPI就靠她们了!”
晏辰笑着在她脸上啄了口,摸出手机点开直播键:“得嘞,我的楚宝贝发话,那必须安排。”他举着手机转了个圈,镜头扫过何家姐妹,“家人们,看看这阵容,是不是像极了过年回家的你和你那几个画风迥异的姐妹?”
【这几位姐姐看着就有故事啊,最前面那个大姐一看就很能干】
【穿碎花裙的姐姐手里的保温桶好有年代感,是给孩子带的吧】
【那个年轻妹妹脾气不太好哦,行李箱摔得好响】
【佟掌柜还是这么热情,白大哥眼神里写着‘别搞事’】
何家丽被手机镜头晃了晃,有些局促地往后退了退:“姑娘,你这小匣子对着我们干啥?”
“这叫直播,”郭芙蓉端着刚洗好的碗从厨房出来,擦着手凑过来,“就是让千里之外的人看着咱们说话。我跟你说,上次我跟秀才吵嘴,直播间三万人帮我骂他呢!”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拿着自己的手机反驳:“芙妹你这就不客观了,明明是两千人说‘秀才说得对’,一千人说‘郭女侠威武’,还有五千人在刷‘让他们吵,我们看个乐’。”他说着把手机屏幕转向何家姐妹,“对了,你们要是有啥家产纠纷,我刚用番茄小说查了《民法典》,宅基地继承得看产权登记——”
“啥产权登记?”何家喜突然拔高声音,“那老宅本来就该是我的!我孩子要上学,没学区房怎么行?”
“你咋说话呢?”何家文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当初要不是大姐放弃上大学进厂,你能有学上?现在跟大姐抢房子,良心过得去?”
刘美心在太师椅上咳了两声:“文儿你少说两句,喜喜也是为了孩子。”
“妈!”何家艺把卷发捋了捋,“你这话就偏心了啊,当年我开店找你借钱,你说‘女孩子家折腾啥’,转头就给喜喜塞了两万块开服装店,这会儿又帮她说话?”
刘小玲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啪地破了:“要我说啊,这房子谁爱要谁要,我当年跟振民私奔,啥都没要,不也活得挺好?”
何家欢推了推眼镜:“从法律层面讲,老宅是父母共有财产,父亲去世后母亲占一半,剩下的六姐妹平分——”
“吵啥呢吵!”白展堂突然拍了下柜台,手里的抹布转了个圈,“要吵出去吵,别吓着我家青橙青柠。”他说着朝后院喊,“青橙青柠,回屋写作业去,你白叔给你们下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电子版,在傻妞给的平板里。”
傻妞正帮李大嘴擦灶台,闻言笑着应:“青橙刚说要练掌法呢,我让她先把数学题做了,说练掌法得算准发力角度,不然打不着人。”
铁蛋从房梁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个刚摘的海棠果,往傻妞手里塞:“我家傻妞就是聪明,连练武功都得用物理知识。不像某些人,吵架都吵不明白重点。”他说着朝何家姐妹眨眨眼,“要我说,多大点事儿?实在不行让我家阿楚晏辰给你们开个家庭调解直播,保证比你们村口的调解主任管用。”
阿楚正被晏辰搂着腰坐在门槛上,突然伸手掐了掐晏辰的脸:“老公,你说她们像不像咱们上次看的家庭伦理剧?就是那种‘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的戏码。”
晏辰低头在她耳边呵气:“不像,她们缺个像我这么帅的男主。再说了,咱们吵架哪会这样?你上次跟我抢最后一块排骨,直接骑我身上咬我胳膊,那叫一个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