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落在焦黑的的废墟之上。
黑水汇聚成了一条小溪，缓缓流向低洼处，很快形成了一滩黑色的水洼。
一个人正好趴在那个水洼里，看起来像是已经没了呼吸。
过了很久他的手指才慢慢颤动了两下。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混着血和泥的水流进他的嘴角。
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才慢慢动了起来。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但他还是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缝。
苏霭慢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世界只剩下灰与黑。
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腥味，还有焦土的苦涩。
倒塌的梁柱、扭曲的金属、燃烧后的残骸……还有远处，那具静静躺在雨中的人。
他猛地一颤，彻底清醒过来。
“梅……子……”
嘶哑的声音被雨声吞没。
他想爬过去，可身体像是被碾碎了一般，每动一下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但他还是咬着牙，一点一点往前挪。
水洼被搅动，黑色的涟漪荡开，映出他破碎的倒影，苍白的脸，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着。
指尖终于触到了那具冰冷的躯体。
他颤抖着将人翻过来，却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僵住了。
不是梅子。
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胸口被钢筋贯穿，早已没了气息。
他愣了几秒，慢慢放开了那具尸体。
“不是她，不是她……”
雨水狠狠砸在脸上，磅礴雨雾中，几乎要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他晃晃悠悠站起身，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周围喊了起来：“梅子！”
“梁宇！”
连喊了两声都没有任何回应，他又换了个方向：“曾宇航！你们在哪？”
忽然，他看到雨雾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楚。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苏霭先一瘸一拐地躲在了废墟后面。
瓢泼大雨中，那道人影渐渐清晰。
一个穿着黑色皮质短外套、红色短发的女生踩着积水走来，靴子踏在废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霭屏住呼吸，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身旁半截断裂的钢筋。
女生停在了那具陌生女尸前，低头看着，在原地驻足良久，像是在观察什么一样。
突然。
她转身朝着苏霭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离得很近，虽然隔着雨幕，可苏霭还是能看清她漠然的神情。
在苏霭大脑飞速转动，猜测着她的身份的时候，那红发女生忽然动了。
一步一步，朝着苏霭走了过来。
苏霭的指节泛白，钢筋上的锈迹深深嵌入掌心。
红发女生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透明的界限。
她走到离苏霭两步远的时候，忽然停住不动了。
苏霭也清楚他已经被发现了，他的手轻轻握住缩小口袋里的青玉拐杖，这是他现在可以唯一自保的武器。
四周只有雨水打在地面上的淅淅沥沥的声音，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最终还是苏霭先开了口：“你是谁？”
他背靠在废墟掩体后，紧紧盯着对面人的动作。
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好。"她的声音平直得没有起伏，"你可以叫我小雅。"
听到她正常的人类声线，苏霭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慢慢从废墟后站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一个人在这？”
小雅缓缓抬手。
苏霭猛地捏紧了青玉拐杖。
而她只是轻轻将鬓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我只知道我叫小雅，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苏霭皱眉打量她，她的衣物看起来都很整洁，没有破损的痕迹，这在现在的世道中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苏霭保持着安全距离，声音沙哑：“你有没有见过两男一女，都穿着跟我一样的作战服。”
他抬手指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向她打听其他人的下落。
小雅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机械犬的吠叫。
苏霭神情微变，转身就要离开。
按照他们刚才掉下来的位置来看，其他人肯定就在这周围。
小雅看到他的举动，神色一愣，情绪波动变得大了些她朝着苏霭喊道：“你就这么离开了？”
苏霭没回头，应了一句：“你也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已经脚步蹒跚地走了一段距离。
他身上的通讯器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连定位仪都丢了，现在真的是孤立无援。
而他身后的小雅，并不想就这么离开，迈开步子跟了上来。
……
雨水顺着衣领渗进后颈。
梁宇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裂纹密布的镜片里倒映着灰沉的天空。
“咳……”
他喉咙里涌出铁锈味的血沫，五指在泥水中摸索，终于触到手边的青铜剑。
“曾宇航……” 他试着呼唤，声音却被雨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