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的地牢,比之前更加森严了。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因为刚刚结束的一场屠杀,变得浓郁了许多。
影盘膝坐在那间被改造得如同豪宅的牢房里,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着外面传来的,那短暂而激烈的厮杀声,听着那凄厉的惨叫,听着那绝望的咆哮,最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他知道,那个女人又动手了。
她的手段总是这么直接,这么血腥,却又偏偏包裹在最精致,最完美的算计之中。
很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拖拽声,由远及近。
“哐当!”
他正对面的那间,一直空着的牢房,铁门被粗暴地打开。
两个人影,被毫不客气地扔了进去。
其中一个,是那个在帅府正厅里,尖叫着求饶的太监。他此刻已经昏死过去,身上满是污秽。
而另一个。
影的目光,微微一凝。
那人浑身湿透,被剥得只剩下一条亵裤,身上那原本白皙的皮肤,布满了被粗暴擦洗过的红痕。
他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半分亲王的气派,活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落水狗。
正是康王赵钰。
赵钰显然也看到了对面的影。
他看到影那间牢房里,铺着柔软的地毯,燃着温暖的炭火,桌上甚至还摆着一壶温好的酒。
再看看自己这里,阴冷,潮湿,只有一堆发霉的稻草。
两相对比,天差地别。
一股强烈的屈辱和嫉妒,涌上心头。
“你是什么人?”赵钰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为什么你的待遇,跟本王不一样?”
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抿了抿嘴唇。
被如此无视,康王赵钰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厉声喝道:“本王在问你话,你聋了吗?信不信本王……”
他的话还没说完,影终于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空洞,死寂,没有任何感情,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不出任何光亮。
被这双眼睛一看,赵钰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来自九幽地狱的毒蛇盯上了,浑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冻僵。
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影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重新低下头,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在浪费时间。
赵钰被他这一下,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只能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无声地啜泣起来。
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更想不通,对面那个囚犯,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能让那个蛇蝎一般的女人,如此优待?
……
议事厅内。
齐嫣然坐在主位上,她的面前,站着那位战战兢兢的老军医。
“人我给你带来了。”齐嫣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现在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老军医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夫人,恕罪!恕罪啊!”
齐嫣然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夫人,小人之前所说的,以皇族血脉为药引,只是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上看到的推测。”老军医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不可闻。
“小人刚才斗胆,取了那康王的一滴血,与将军体内的毒血放在一起观察,发现……”
“发现什么?快说!”齐嫣然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老军医的衣领。
“发现那康王的血,虽然能对毒素产生一丝微弱的压制,但根本不足以将其化解!”
“他的血,就好像一滴水,落入了一锅滚油之中,非但不能灭火,反而激起了毒素更猛烈的反扑!”
老军医吓得魂不附体,一股脑地说道:“烛影之毒,霸道至极,早已与将军的五脏六腑,气血经脉,融为一体,寻常的药引,根本无法深入核心!”
“除非……”
“除非什么?”齐嫣然的手,越收越紧。
“除非能找到传说中,与烛影相生相克的龙葵’,以龙葵草调和,再辅以至阳至刚的内力,将药力推入心脉,才有一线生机!”
“而那康王常年酒色过度,身体早已被掏空,气血虚浮,他的血根本就是是无用的废血啊!”
轰!
老军医的话,像一道惊雷,在齐嫣然的脑中炸响。
她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甚至不惜在帅府掀起一场屠杀,换来的,竟然是无用两个字?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失望,瞬间将她吞没。
“龙葵草。”她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
“此草生长在极阴之地,百年开花,百年结果,早已绝迹江湖数百年,小人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老军医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绝迹了?
唯一的希望,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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