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周室君臣的面色齐齐大变。
对于嬴荡能不能举起大鼎,他们并不关心。
关心的是,嬴荡麾下举鼎失败,迁怒他们该怎么办。
年迈的周赧王急切道:“秦王,万万不可啊!”
“此鼎自打造至今,还未诞生出能称量它的衡器。”
“传言江山有多重,这九鼎就有多重,非人力能为之啊!”
周赧王言之凿凿,情深意切。
其实嬴荡带来的人能不能举起大鼎,他们一点也不关心,甚至笃定不能搬起。
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万一嬴荡麾下举鼎失败,故而迁怒他们…这该如何是好?
丑话说在前头,所以周赧王这才出声劝解。
真要劝不住,那死了就死了,跟他也没关系。
无非就是几个力士罢了,秦王还不至于大动干戈。
对此,嬴荡的目光很是平静:“举!”
一声令下,一位膀大腰圆的力士立刻出列。
他望着眼前的雍州之鼎,内心一片踌躇,很是纠结。
然而持剑甲士明晃晃的刀剑却在提示着他……
不成功便成仁。
他早已没有退路可言。
在赢华白起冷冷注视的目光中,这人来到雍州鼎前,缓缓褪去沉重的盔甲,露出古铜色的虬结肌肉。
他半蹲而下,像是一棵古树般牢牢驻扎在地,双手则稳稳握住鼎足。
伴随一声轻喝,虬结的肌肉瞬间隆起。
“哈!!”
见雍州鼎纹丝不动。
这人面色一变,连忙道:“王上莫急,待在下换个姿势。”
很快,调整好姿势的力士再次发力。
“哈!!!”
他面色涨红,牙关死死紧咬,纵使使出了吃奶的劲,雍州鼎依旧不为所动。
甚至连颤都没颤抖下。
他还想再试,嬴荡却是冷冷挥了挥手。
一旁的甲士立马上前,架着这名力士就往外拖。
“大王,大王!”
“我可以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大王大王!!”
绝望的声音渐行渐远,紧随其后的便是长剑出鞘铿锵声。
求饶声戛然而止。
待甲士归来,那长剑上滚烫的鲜血深深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神经。
名为压抑的气氛,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很快,第二位力士上前。
单从体格上来看,第二位明显要比第一位大上不少。
大就是好,大就是强。
在嬴荡希冀的目光中,力士牙关紧咬,使出吃奶力气。
“啊!!!”
雍州之鼎,纹丝不动。
嬴荡没有因为一次失误就否决了对方,而是给了对方第二次机会。
可雍州鼎第一次连动都没动,又岂是换个姿势就能改变的?
不出意外,第二位力士再次以失败告终。
他的生命也迎来终点。
很快,第三位力士缓缓登场。
只是比起第一位和第二位的犹豫、纠结,他的目光中只有绝望。
诚然,他的气力比前两位要大上不少。
但也远远达不到压倒性地步。
前两位用出吃奶力气,雍州鼎都纹丝不动,足以见得离举起宝鼎差距之大。
期间的差距又岂是些许力气就能弥补的?
而事实也正如他猜测般。
雍州鼎,纹丝不动!
很快,第四位力士登场。
只是这次,他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了,直直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大大王…”
“这雍州鼎乃神物,小人做不到啊!!”
“求求您放小人一条生路好不好,您赏赐小人的,小人全都还您…求求您了。”
嬴荡面色铁青,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起来,举鼎!”
他挥了挥手,甲士立马上前架起对方。
力士的面色也由祈求变成了绝望,再到……狠辣!
只见他身形突然暴退,直直朝嬴荡冲来,声线宛若厉鬼索命:
“狗东西,既然你不让我活…那我们就一起死!”
“啊啊啊!!”
他咆哮着,怒吼着,冲锋着,恶从胆边生。
然而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战场老卒,心思是何等的敏锐老辣。
早在他面色微变的时候,众人就有了准备。
还不待力士冲到嬴荡身前,一双宛若铁箍就捏住了他的脖子。
魏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狰狞道:“狗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伴随魏冉五指猛然用力,力士面色逐渐涨红,手掌不断拍打在魏冉手臂上,双脚胡乱蹬踢着。
像极了一位溺水之人。
直到脑袋一歪,窒息而死!
年迈的周赧王闭上双眼,微微一叹:“此乃天意也…”
“九鼎非天命傍身不可举,秦…”
“天命你****!”
不等周赧王把话说完,魏冉就粗暴打断了他,狰笑道:
“我大秦从边陲小国到如今的虎狼之秦,靠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天命。”
“靠的是一代代人,前仆后继的努力!”
“一句天命就想把先辈的付出付之东流,何其可笑也!”
“今天我魏冉倒要看看,这九鼎是否当真不可撼动!”
说罢,魏冉当众褪去盔甲,露出一身圆滚滚的肥肉。
只是在那肥肉下边,是让人胆寒的绝对武力。
作为冲锋陷阵的武将,魏冉的肌肉或许不如那些力士美观,但力量技巧一定远超力士。
典型的脂包肌身材。
只见魏冉头顶冒出阵阵白气,宛若铁箍的双手牢牢抓住鼎足,手臂上的肌肉疯狂颤抖。
“哈!!!”
魏冉一声暴喝,雍州鼎竟是轻轻一颤,缓缓脱离了地面!!
紧接着,宛若山岳的重力瞬间席卷全身,压得他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面色更是在瞬间变成了酱色。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放手,直到——
“噗!!”
一口血淋淋的鲜血从魏冉口中喷出,旋即浑身一软,雍州鼎应声砸地。
砰!
“将军!”
“将军!!”
一众甲士大骇,连忙冲上前来。
魏冉可不比那些力士,是实打实的秦国新星,损失不起。
身受重创的魏冉对此毫不在意,任由嘴角鲜血淌出,仰天长笑。
周赧王望着仰天长笑的魏冉以及挪动的雍州鼎,内心则是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双眸子缩成针尖,十指下意识的紧攥,连指尖陷入血肉都未曾发觉,只是一个劲的在心中疯狂怒吼: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