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安陵容重生后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仪仗环伺,圆明园至

蝉鸣聒噪得正盛,仪仗声混着车轮碾过石路的闷响,终于渐渐放缓——圆明园的朱漆大宫门已在前方。

先行的太监早已布好了排场,富察贵人与惠贵人的仪车刚停稳,贴身太监便躬身趋前,垂首掀开车帘,眼观鼻鼻观心,半句不敢多言。

贴身宫女轻提着帘角,避开两位贵人的衣襟,富察贵人的嬷嬷已在车梯下铺好了双层厚锦脚垫,比寻常的高出三寸,稳稳当当。

“主子慢些。”

嬷嬷伸手入内,掌心托住富察贵人的手肘,声音放得极柔。

富察贵人由另一位嬷嬷拢着旗装裙摆,侧身缓移至车门,右腿先轻落脚垫,左腿随后跟上。

富察贵人腰杆挺得笔直,全程没敢弯腰,只低声对嬷嬷道:“扶稳些,这几日总觉腿沉。”

“主子放心,奴才们都在呢。”嬷嬷应着,眼风却不敢乱瞟,只盯着贵人的脚步。

惠贵人那边也是一样的规矩,下车时特意叮嘱彩月:“把我那柄竹编团扇取来,日头太毒了。”

其他妃嫔按份位依次下车,华妃的翟鸟纹仪车旁,颂芝早候着了。

见周宁海华妃扶着的手下来后,忙递上冰镇的帕子:“娘娘,这圆明园的风倒比宫里清爽些。”

华妃接过帕子按在额上,瞥了眼远处的宫门,哼笑道:“排场倒是做得足。”

安陵容的仪车落在稍后,锦绣与小海候在车下,太监垂首掀帘时,锦绣已轻提帘角。

“小主,踩着脚垫。”锦绣伸手托住安陵容的肘弯,她自己早拢好了裙摆,侧身下车时,特意放缓了动作。

“一路坐得久了,倒有些乏。”

安陵容轻声道,脚刚沾地,便觉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草木的清气。

“奴婢给小主捶捶腿?”锦绣问。

“不必,先去乐雪阁歇着吧。”

安陵容摆摆手,目光扫过周围——各宫妃嫔都忙着下车,华妃正与皇后说着什么,富察贵人被簇拥着往偏殿去,谁也没留意她这边。

她轻轻吁了口气,扶着锦绣的手,一步一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步子稳得很。

安陵容踏着青石板路往乐雪阁去时,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倒比宫里的清净些。

转过一道雕花木屏,便见那阁楼隐在一片翠竹林后,朱漆廊柱新刷过,窗棂上的冰裂纹雕花也透着鲜亮——显然是精心翻修过的。

“小主您瞧,这乐雪阁比先前阔朗多了。”锦绣捧着妆奁跟上,目光扫过院中那口新置的太平缸,“连缸沿都錾了缠枝莲纹,这规制,可是按着得宠贵人的份例来的。”,“小主您瞧,这乐雪阁比先前阔朗多了。”锦绣捧着妆奁跟上,目光扫过院中那口新置的太平缸,“连缸沿都錾了缠枝莲纹,这规制,可是按着得宠贵人的份例来的。”

安陵容伸手抚过廊下的栏杆,紫檀木被打磨得光滑温润,指尖触及处还带着几分凉意。“能在园子里有这么个去处,也算妥帖了。”她抬脚迈过门槛,见内室铺着万字纹的地砖,迎面摆着一张花梨木长案,案上的官窑青花瓶里插着两枝新折的荷,倒比前世那间逼仄阁楼里的旧瓷瓶雅致多了。

“小主先歇着,奴才们这就收拾行装。”小海指挥着底下人将箱笼搬进偏间,锦绣已取了块干净的帕子递过来,“天热,擦把汗吧。”

安陵容接过帕子按了按额角,只觉走这几步路便生出些微热意,好在园子里的风带着水汽,比宫里的燥风凉爽许多。“我去内殿坐会儿,”她对锦绣道,“你们仔细些,别把东西放错了地方。”

雪松忙取了把素面折扇跟上,见主子额角沁出细汗,便想上前扇风,却被安陵容摆手止住。“先不忙,”她走进内殿,在铺着软垫的玫瑰椅上坐下,目光掠过墙上那幅新挂的《寒江独钓图》,“这园子的景致虽好,规矩却半点不能松。”

雪松将扇子拢在袖中,垂手立在一旁:“小主说的是。方才在外头瞧着,连洒扫的宫女都比宫里的更谨慎些。”

安陵容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这几日总觉困倦,晨起时还泛着恶心,月信也迟了快半月,心里难免揣着几分忐忑。她静默片刻,终是抬头看向雪松:“你且过来,给我瞧瞧脉。”

雪松一愣,随即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指尖搭在安陵容的皓腕上。她原是太医院院判的远亲,跟着学过几年脉理,入宫后便一直伺候安陵容,深知主子的心思。指尖触及那微凉的肌肤,她屏气凝神,细细感受着脉象的跳动。

殿内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安陵容的心跳却有些急促,目光紧紧盯着雪松的神色。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雪松才缓缓收回手,眉头微蹙,似有犹豫。

“怎么样?”安陵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雪松垂眸道:“小主的脉象……倒是比往常沉缓些,带着几分滑意,只是……”她顿了顿,“奴才医术浅陋,不敢妄断。按说这月信推迟,加上身子倦怠,原是有几分像的,可……可终究不如太医院的太医看得准。”

安陵容指尖轻轻绞着帕子,心里那点期许又添了几分不确定。“你是说,有可能?”

“依奴才浅见,是有六七分像的。”雪松斟酌着词句,“只是还得请太医来诊脉才能确定。毕竟……毕竟这宫里的事,半点马虎不得。”

安陵容沉默着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荷塘上。若是真有了身孕,那便是天大的喜事,往后在这深宫里也能多几分底气;可若是没有……她指尖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坚定。“这事暂且别声张,”她对雪松道,“等过几日安稳了,再寻个由头请太医来。”

“奴才省得。”雪松低声应道,“眼下刚到园子里,人多眼杂,确实不宜声张。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反倒惹出是非。”

安陵容端起茶盏,看着茶汤里自己的倒影,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这宫里的日子,就像这脉象一样,时沉时浮,难说得很。”她放下茶盏,“你先出去吧,让我独自待会儿。”

雪松应声退下,殿内又恢复了寂静。安陵容望着窗棂外的天光,心里五味杂陈。这乐雪阁虽比前世阔朗,可终究还是困在这规矩里的方寸之地。若真能有个孩子,或许……或许能让这日子过得更踏实些?

窗外的风卷着荷叶的清香飘进来,拂过她的鬓发,却吹不散那沉沉浮浮的心事。她抬手轻轻覆在小腹上,指尖传来的温热,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在这圆明园的午后,悄悄扎下了根。

最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