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田埂,村口高台的木板告示栏前已经围了几个人。我手里捏着一张纸,是昨夜监督组送来的首轮回运行记录。
“两车青菜、一车萝卜,全部按时送到西北镇南市集。”我念出第一行字,“收购商验收时查验了三十七筐,破损五筐,损耗率百分之二点七。”
林婶站在人群里,眉头松了些:“比预想的好。”
“不止。”我把纸翻到背面,上面是分红明细,“因为品相整齐、交货准时,收购价每担高出集市均价三十文。十五户种植户,平均每户多挣了一百二十文;运输组八户,因评分达四分以上,额外拿到调度奖银,每户加五十文。”
陈大山接过那张纸,手指在数字上划了一遍,点头道:“账对得上,监督组昨晚核了三遍。”
李商人这时从马背上跳下来,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我已经问过那边摊主,他们愿意下一轮再收这批货,只要标签不乱、时间不误。”
这话一出,几个原本缩着肩膀的农户也往前凑了半步。
“这不是走通了一条路。”我指着墙上新画的地图,“这是打开了三扇门。”
我用炭条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点:“东阳镇缺菜,酒楼已经开始限量供膳;南坪镇粮荒,官仓放粮只够撑半个月;再加上刚打通的西北镇,我们手里的抗旱稻和菌肥菜,哪一样不是抢手货?”
“可咱们才八辆车。”一个车夫低声说,“来回一趟西北都吃力,再加两条线,怕是轮不过来。”
林婶也开口:“悦娘,稳一步是一步。远路跑多了,万一断在路上,伤的是大伙的心血。”
我没反驳,而是从怀里取出另一张纸:“所以我拟了个‘轮动配送制’——五日为一期,轮流供应三镇。这回不求全覆盖,先挑最急的上。”
我把计划写在黑板上:
**第一期:主供东阳,试推灵泉水稻;
第二期:转供南坪,主打耐储菌肥菜;
第三期:回补西北,追加青叶菜量。**
“每期优先保障需求最急、价格最高的品类。”我说,“运输组按里程和难度拿额外分红,跑南坪的比跑西北多一成,跑东阳若能进酒楼后厨,再加两成。”
李商人眼睛亮了一下:“你是想靠高价订单撬渠道?”
“对。”我点头,“光卖菜不行,得让人记住我们的名字。东阳那家醉仙楼,我打听过了,每日宴席不断,只要一次供货让他们满意,就能签月单。”
他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巧了。我认识个常跑东阳的商队管事,前两天还问我有没有稳定货源。要是你能拿出像样的米,他愿在酒楼旁帮我们租个小仓房,代售分成。”
众人一静。
“仓房?”我问。
“不大,但能存两百担货。”他说,“关键是落脚点有了,不用每次赶车回来空跑。”
我几乎没犹豫:“那就试。”
当天下午,我就从系统里兑换了“轻便耐腐菜筐”。能量值扣了三十六点,换来五十只灰白色竹编筐,外层裹着一层薄蜡,防潮又结实。
“这种筐装菜,路上颠也不易破。”我当众演示,把一筐萝卜从半人高扔到地上,筐没散,菜也没滚出来。
车夫们围上来摸了摸,啧啧称奇。
“每户发三只,用完回收,损坏要赔。”我定下规矩,“明早第一车米出发,就用这个筐。”
夜里,我在灯下重新誊写订单清单。灵泉水稻一百五十担,分装五十筐,编号统一以“d-”开头,贴红色标签。这是我第一次以批量形式对外输出主粮,不再是零散蔬菜。
顾雅柔趴在一旁的小桌上,帮我粘标签。她小手笨拙地抹着浆糊,一张张贴上去,嘴里轻轻数着:“d-01,d-02……”
我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第二天辰时,车队整装待发。
五辆牛车排在高台下,每辆都装得齐平,筐上盖着油布,编号清晰可见。李商人亲自押第一车,坐在车头,手里攥着路线图。
“今日目标:东阳镇醉仙楼后巷,对接商队管事,交付灵泉水稻五十筐。”我站在台边宣布,“预计酉时前送达,迟则通报原因。”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闷响。
我们转头看去,最边上的那辆牛车陷进了泥沟,前轮歪斜,卡在石缝里动弹不得。
赶车的老汉急得直跺脚:“昨夜下雨,这条路软了!”
李商人跳下车就要过去,我抬手拦住他:“别乱动。”
陈大山已经跑了过去,蹲在车轮边看了看,又伸手探了探地面湿度,回头喊:“别卸货!用双绳套轴,借旁边那棵槐树做支点,慢慢拉。”
两个年轻汉子应声上前,把粗麻绳绕过树干,一头绑牢车轴,合力往后拖。
牛哞了一声,车轮缓缓转动,终于脱困。
全场松了口气。
陈大山拍了拍手上的泥,走回来对我说:“这地方得记下来。以后每天出车前,监督组得巡一遍主路,遇雨就标险段。”
我看着他沾满泥点的裤脚,点点头:“从今天起,设‘应急响应岗’,你来牵头,每日上报路况,天气有变提前预警。”
他没推辞,只说了句:“行,今晚我就画张村道图。”
车队重新启程时,太阳已升到半空。
我站在高台上,目送车子一辆辆驶出村口。风扬起油布一角,露出底下整齐码放的菜筐。
傍晚时分,消息传回。
“到了!”送信的孩子气喘吁吁跑进院子,“东阳那边收了货,打开一筐米当场煮了饭,掌柜的吃了两碗,当场付了定金!这是回执单!”
他递来一张墨迹未干的纸。
我接过,看到末尾盖着一方红印,写着“醉仙楼采办专用”。
手指微微发紧。
我把那张纸贴在告示栏最上方,旁边挂上了新画的“三镇轮供计划表”。
林婶站在我身后,看着那张回执,喃喃道:“真成了。”
我转身面对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楚传到每个人耳中:“这一趟成了,下一轮咱们再加两百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