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梦终于回了自己房间,倒也没怎么折磨她,只是不让她睡觉,这一招叫熬鹰。
顾晓梦回去倒头就睡,她实在太困了。
金生火忽然要求回家,这让王田香有些意外。
王田香劝道:“金处长,现在外面乱,不如在裘庄好好待着,等抓到了白小年再出去。”
“怕女儿在家惦记啊,我也想我那老姑娘,既然确认了老鬼,龙川大佐又让我们回家,我想还是早点去见我那老姑娘吧。”
“理解理解,不过我得先禀告大佐一声。”
王田香急匆匆去禀告龙川肥原,龙川肥原冷笑道:“他选在这个档口回家,是觉得我没有精力管他吗?”
“大佐,时间差不多了,涌金门已经布置好了,得马上赶回去,还真管不了这个金生火。”
龙川肥原冷笑道:“你亲自送金生火回家,带人盯着他,看他耍什么花样,我去涌金门就行了。”
王田香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太多疑,你看谁都像老鬼,口中还是劝道:“或许他只是想回家看女儿吧,毕竟他身上也没发现什么疑点。”
“我说过,只有死人身上没有疑点,还不去办。”
龙川肥原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大佐军装,拿起自己的佐官刀,检查了自己配枪的子弹,下楼坐上车,往涌金门而去。
“该死的小鬼子,什么东西。”王田香看着他的车离开裘庄,嘴里才敢嘟嘟囔囔骂了一句,下楼码人,帮金生火办手续,亲自送金生火回家。
车上,王田香递过一支烟:“金处长,看你这满面春风,这离开了裘庄,心情大不一样吧。”
“我也是感慨万千啊,要不是你说,我都发现不了这白小年是共谍老鬼,我也是老了,只想安安稳稳过几年日子。”
“金处长,这白小年一出事,我看张司令这位置就不稳了,说不定您很快就能高升,到时候您可别记恨小弟啊。”
金生火感慨道:“王处长哪里话,大家同事一场,你也是公事公办,我是清者自清,高升不高升的,我只要平平安安,别再来这裘庄就行了。”
车在金生火家门口停下,王田香亲自跑到后备箱把他的箱子拎过来。
“金处长,我帮你送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就行了,不瞒您说,我那老姑娘脾气不咋好,别冲撞了王处长。”
王田香心想,上次来请金淑娴赴宴,莫名其妙受了她的一顿气,打消了进他家试探一番的心思。
金生火拎着箱子进了家门口,看着王田香上车离开,马上关好门,急匆匆进了屋。
金淑娴迎了出来,又惊又喜:“爹,您回来了。”
金生火箱子一丢,不耐烦道:“这里没有外人,就别装了,我花这么大价钱聘请你来,可不是让你当官家小姐的,给我准备的东西呢?”
金淑娴恭恭敬敬道:“金先生,在您屋里。”
“跟我讲讲现在什么情况?”金生火边问边往屋里走。
“十点钟,龙川肥原要在金涌门处决何剪烛和他父亲,那个裘庄老管家被抓,白小年不知去向,吴志国正带人四处搜捕他。”金淑娴快速把现在的情况讲了一遍。
“现在是九点十分,白小年一定会去劫法场,正好我趁乱捡个漏。”金生火回到自己房间,快速把桌子上一把手枪和一把来福枪别在腰间,把子弹斜着缠在腰间,又拿起两个手雷,塞进腰间,化了个妆,外面穿着一身风衣,带上墨镜,打扮的像吴孟达版的未来战士,转身出门。
“你在屋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王田香一定会带人在附近监视,不要引起他的怀疑。”
金生火吩咐完,接过金淑娴递过来的车钥匙,出了屋子,手上掐了个手诀,瞬间消失在原地。
隐身术,这是金生火的金手指,他要去金涌门,因为他早就发觉白小年和吴志国是玩家,现在这两人一定会去金涌门法场,他要趁乱除掉这两人,抢走他们的金手指。
还有龙川肥原,如果有机会也要干掉,不过他对龙川肥原心有疑虑,在裘庄的时候,他的隐身术不能用了,他不知道是谁这么牛逼可以屏蔽金手指,应该不是白小年就是吴志国。
现在离开裘庄金手指又恢复了,让他又有了信心,龙川肥原设了局让白小年去钻,吴志国一定会去,不是去杀白小年就是去杀龙川肥原,他也决定去金涌门法场趁乱捡漏。
黑暗森林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可不想死在这游戏里。
金淑娴呆呆看着外面消失无踪的金生火,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金生火翻墙头出了门,果然看到王田香带着几个特务在路口盯梢,一个特务一直盯着他家门口,看他有没有出门。
他就这样大模大样从王田香车前走过,王田香几人自然毫无察觉。
驾驶座的王大海抱怨道:“哥,这么热的天,让咱们盯着金生火干嘛,龙川肥原是不是有病。”
王田香没好气道:“少废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就回去看场子。”
自从上次王大海把王田香从坟里扒出来,王田香就把他当成了心腹,干什么都带着他。
金生火走过车前,一直走到街尾,街尾停着他的车,他拿着钥匙打开车门,上了车,显现出原形,开车直奔金涌门。
……………
七月流火,杭州金涌门被毒辣的日头晒得滚烫,却挡不住攒动的人潮。
黑压压的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推搡着,挤在石阶上下,连墙头上都扒着半大的孩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前那座临时搭起的戏台上。
高台铺着褪色的红布,边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荷枪实弹的宪兵站成两排,枪栓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们的皮鞋踩在木板上,每一步都像敲在人心上。
人群里偶尔有窃窃私语,却总被宪兵的呵斥声打断,更有不少眼神游移的身影混在其中——那是特高课的便衣,像毒蛇般盯着每一张面孔,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动。
龙川肥原站在高台中央,一身笔挺的军装熨帖得没有褶皱,手里那柄武士刀的刀柄缠着暗红的绳,刀身在日头下泛着慑人的寒芒。
他微微眯着眼,目光像筛子般扫过台下,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那股子杀气混着汗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带上来!”
随着一声厉喝,两个宪兵押着一老一少走上台。
何剪烛穿着血渍斑斑的布衫,头发有些凌乱,浑身没有半寸皮肤是完好的,手腕和脚踝上的镣铐磨出了红痕,可她抬头时,眼神里没有半分怯懦,直挺挺地迎着龙川肥原的目光。
她身边的父亲早已佝偻了背,花白的头发粘在额头上,同样是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却仍努力地挺直脖颈,父女俩并排站在台上,镣铐碰撞的“哐当”声,在死寂的人群里格外刺耳。
“跪下!”
身后的宪兵喝着,把枪托狠狠砸在两人腿弯,两人跪在台上,想要挣扎起身,却被宪兵死死摁住肩膀。
杭州市伪市长谭书奎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手里的稿子被汗水浸得发皱。
“诸位乡亲!”他的声音透着刻意的激昂,“这二人,何剪烛及其父,狼子野心,勾结红党,残忍杀害钱司令全家十三口,罪大恶极!”他顿了顿,拔高了声调,“皇军与我等亲如一家,共图大东亚共荣,此等奸佞之徒,便是我辈之公敌!”
人群里响起几声稀疏的附和,更多的是沉默。有人低下头,有人别过脸,只有角落里几个身影攥紧了拳头——那是红党的特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们衣兜里藏着短枪,指尖早已沁出冷汗,可脑海里“老枪”的命令字字清晰:“不准动,这是陷阱。”
是啊,台下几百双眼睛盯着,台上机枪对着,此刻冲上去,不过是多几具尸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