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修斯站在稍远些的位置,黑袍下摆还沾着以前被金元宝撞翻的药剂渍。
作为荆棘一班的导师,他总被其他导师调侃“管着一群疯子”,甚至有同事打赌他撑不过半年就会辞职。
但刚刚看着弗雷特只剩一只手还在比“干得漂亮”,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这群学生的场景。
当时戴落一个人在食堂闯祸,一群学生畏畏缩缩,她却笑得比谁都亮,他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发酸的眼眶,又怕被人看见,赶紧转身咳嗽两声,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有点想起自己的青春了!
赛场边缘突然传来骚动,几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高级治疗师推着魔法治疗仪快步走来。
为首的治疗师刚要给弗雷特处理断臂,就被小胖子金元宝一把拦住:“先给老大看!她嘴角还流血呢!”
戴落笑着拍开他的手:“先给弗雷特接骨,他比我严重太多。”
弗雷特却摆摆手,用仅剩的左手拍了拍治疗师的肩膀:“先给清璃弄胳膊,她那是脱臼,好得快。”
沈清璃面无表情地把脱臼的胳膊递过去,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断弓,直到治疗师的治愈魔法流淌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复位声,她才松了口气,对戴落露出个浅浅的笑。
治疗师们手忙脚乱地给众人处理伤口时,颁奖台已经搭了起来。
老校长亲自站上发言台,看着台下渐渐安静的人群,声音透过扩音魔法传遍整个广场:“我从教三十七年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比赛——没有华丽的魔法阵,没有严谨的战术配合,却让我看到了比冠军更珍贵的东西。”
戴落抬头看着老校长,这是夸她们还是骂她们呢?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荆棘学院的队伍上。
“荆棘一班的同学们,你们让所有人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天赋异禀,而是绝境里也能笑着说‘我们能赢’。你们配得上这个冠军!”
掌声雷动时,广场上空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蔷薇学院那面象征着多年冠军的绯红旗帜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墨绿色的旗帜——荆棘学院的院旗上,缠绕着荆棘的藤蔓正在风里舒展。
“那是……我们的旗?”
金元宝拽着戴落的袖子,声音发颤。他入学时总被其他学院的学生嘲笑“会哭鼻子的胖子”,他格外在意哭这个事情。
可此刻看着那面墨绿色的旗帜升到最高处,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脱离家族的光环,第一次靠自己得到这么多人的承认和呐喊。
沈清璃的眼眶也红了,此刻摸着断弓上的裂痕,纵使她不是荆棘学院的,她同蔷薇学院的同学对战,按理来说,让蔷薇旗帜落下的她是叛徒,可在看到莉莉娅狐媚她们的目光时,沈清璃倒觉得,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三年来她按部就班做好好学生,不断的拓宽自己的人际网络,到上次18层天塔她才发觉,这么多年她一直企图用各种荣誉得到家族的重视,可那些都不是她喜欢的,她要追求的是实力,是能让自己在任何困境中都得以波澜不惊的实力。
这一次,她是为了自己!
原来,这就是青春的意义,这就是胜利的满足感!
戴落望着那面旗帜,想起北大陆的寒夜里,队友们裹着同一件绿袍取暖,那时的他们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让这抹绿色飘扬在所有人头顶。
白玉蘅不是荆棘学院的,可感性的她会为这样的场景热血澎湃,她原以为她会在东大陆开个医馆,或者嫁人生子平淡的过完一生,可她认识了戴落,来到了中州大陆。
这些经历都是曾经的她想也不敢想的。
而此刻,她才感觉到,或许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西弗勒斯站在贵宾席上,看着那面旗帜,紧绷的脸终于柔和了些。
有学生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这位以严厉着称的院长,正用指尖轻轻敲着栏杆,嘴角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颁奖仪式简短而热烈。
当老校长把冠军奖杯递给戴落时,他低声说:“去图书馆顶层看看吧,那里有适合你们的武器。别辜负了自己的韧性。”
众人捧着奖杯走下台时,彼得修斯突然拦住了他们。
他还是那副臭脸,却在走到戴落面前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下个月的中州大赛,你们代表的是艾利斯顿,不是荆棘一班。要是输了,回来我罚你们抄校规一百遍。”
戴落笑着点头,却看见他转身时,偷偷揉了揉眼睛。
就在这时,观众席上的荆棘学院学生突然潮水般涌了过来。他们跳上领奖台,不由分说地把戴落和队友们举了起来。
金元宝吓得尖叫,却在被抛起的瞬间笑得最大声!弗雷特用刚接好的手紧紧抓着队友的胳膊,生怕自己掉下去!梅林娜和小熊玩偶被抛得最高,风掀起她的绿袍,露出了治愈后还带着浅痕的肩膀,她却笑得比阳光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