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文明抵达终焉,轮回开始。”
因为孤独而陷入沉眠的琪亚娜被一声莫名的声响吵醒,她睁开眼,怀中破碎的地球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只剩下一大堆早已冷却的碎块漂浮在漆黑的太空中。
“开始投放数据,命途指向确认,毁灭。”
琪亚娜忽而捂住了脑袋,陷入了回忆,回忆中她看到了年少时期所经历的苦难,待到她讲目光放到现在,借由终焉之茧的轮回之力,地球恢复到了被摧毁前的模样,人类在这一过程中苏生,并再一次开始了必然消散于终焉的轮回。
琪亚娜伸出手,在人类文明展现出发展趋势前,将整个地球捏碎。
人类文明还未诞生便已毁灭。
如此,就不再需要经受毁灭的痛苦了吧。
琪亚娜这样想着,再次闭上眼,但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睡,一股强盛的破坏欲在她心底流窜。终焉的轮回机制在和毁灭的熵增本能相互叠加,引爆了琪亚娜心底的负面情绪。
她抬起手,崩坏能无止尽地灌输在地球之上,令地球的自转加速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地表上的所有生物都在这极速的自转中迎来诞生与毁灭的轮回。
在这一过程之中,琪亚娜愈发感到愤怒与厌烦,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孤独。
黑塔在完成模拟宇宙太阳系版本的工作后便离开了,只留下一黑塔人偶在这里陪着岚和琪亚娜。
“不引导一下的话好像也不太行。”岚看着投影中愈发苦闷与疯狂的琪亚娜呢喃道,在毁灭的注入后,原本被终焉冲刷得一干二净的属于琪亚娜的“自我意识”,如今更是不见踪影,只剩下纯粹的情感。
在模拟宇宙特殊的时间流逝下,琪亚娜有足够长的时间去完善自我,但莫名地岚想起了过往和另外俩小只的日常。
“哈?我为什么一定要叫你老师,明明你什么都没教过我。”
“自由自由,你只会说这些,我最需要引导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在!为什么会有你这样满口自由的不负责任的家伙存在!”
“跟你的自由过一辈子去吧!”
幻想着琪亚娜操着一口地道的仙舟口音,像安岚那家伙一样敌视自己,岚感觉除了一点莫名的爽感以外还有些汗流浃背。
“我去引导一下那孩子,麻烦你注意一下。”
“好。”听闻岚的说辞,黑塔人偶木讷地点点头,就看到岚的身体向后一仰,悬浮在半空中就这么睡了过去。
黑塔人偶:?
岚的灵魂,或者说勉强能够被算作灵魂的部分脱离了他的肉体,漂浮在舱室内。
它并非是岚完整的灵魂,更像是感官的延伸,在仙舟的话本中常以“神识”称呼其名,如今随着岚的闭眼,作为他意志的承载体存在着。
羊符咒具有分离肉身与灵魂的能力,随着黑白之气合而混沌,羊符咒的能力也变化成为了权能。随着岚的开发,他不仅可以单纯的分离灵魂,还能透过灵魂看到人的过往,这也是他常用的一字眸的由来。
人们常说梦境是现实的投影,是灵魂的小憩之所,为了保护自己的乐土,人多会对自己的梦施加限制,但这些限制对于更强者而言聊胜于无。
将自己的梦境开放,以此吸引有所渴望的灵魂,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通灵。
相对的,肉体未曾损毁,自我全数集中在灵魂之上的灵魂出窍者,能够轻易地用自己的灵魂打开他人梦境的大门,更有甚者甚至可以夺走他人的身体(尸体),也便是所谓夺舍。
从继承自火之恶魔的记忆中,岚了解到。
为了一统地球的大业,火之恶魔曾用计谋和火气焚烧了某位白气法师的肉身,却不想那法师竟通过一乞丐的尸体回魂,趁着火之恶魔大意之际,封印了他。
对于恶魔还有成仙的法师们来说,肉身并没有那么重要。对于岚而言亦是如此,但身为一个“人”,他并不想体验失去肉体的感觉,肉体对于他维持人类的认知十分重要。
因而,即便要“灵魂出窍”侵入他人“梦境”,他也不会选择灵魂出窍,而是以现在这副取巧的方式将自己的意志寄托砸在“神识”之上,以此创立与他人的连接。
神识的入侵轻而易举,不,不如说琪亚娜并没有对她设防,就像回家本能的掏出钥匙打开门一样简单,岚顺着她的“梦境”,落在了她的“自我”身侧。
只要抹除了这一点自我,岚便能鸠占鹊巢。不过拥有这种能力的存在,如果连这样单纯的孩子都不放过,也没有被称作为人的资格了吧。
岚将自己的神识扩散,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琪亚娜的自我,以此为基础向外逸散,慢慢地他的声音超越了三维空间落在了终焉律者琪亚娜耳中。
“喂,喂,亲爱的琪亚娜同学,鉴于你多次毁灭地球,我将为你颁布‘最佳律者奖’,请松开地球让它正常地回归轮回领取,发送td退订。”
琪亚娜并没有因为岚的话语立刻回过神来,她呆愣地向着四周观望,在确定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存在后,再一次将地球碾碎。
“毁灭地球什么了足够了吧,如果只是毁灭这种连文明都还没诞生的世界,一点意义都没有吧。”
意义,毁灭命途诞生最重要的奇迹。
宇宙的诞生是一种错谬,若银河众生皆要迎来终末,为何不现在迎来毁灭,迎来所有意义的终结。
可无有诞生毁灭亦无意义,无有活着也便无有死亡。
心灵一直是这片银河最为特殊的存在,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于银河熵增终焉的一种对抗,人的意识诞生于熵增,却总是乐此不疲地创造文明以逆熵对抗熵增。
也正是因为这份特殊,银河中的万千混沌规则才被书写成为了一条又一条的命途,这些命途其本质不过是意志与心灵的延伸,在这之中亦有毁灭的存在。
人类是有毁灭本能的,其本质是从思考层面对于熵增的亲近性,是一种以近乎自毁的方式感受存在的本能。
可若是存在本身不存在,毁灭也便失去了意义。
此时的琪亚娜正是如此,被毁灭本能与终焉轮回冲淡了记忆的她,从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中感受到的只有孤独。
岚也具备一定程度的毁灭本能,但和纯粹的毁灭不同,他所期望的是美好的崩坏。是细水长流积蓄美好后,引爆所有后的决堤,那终结一切的一刻。
“终焉所渴望的是同伴,是能够和它一同存在的能够随意在本征世界投下影子的高维生命,它不愿意降维,因而创造出了终焉之茧操纵命运,试图以此筛选足以踏足高维的生命,并从中得到足以满足独一无二的孤独的慰藉。”
“你现在所感受到的,只是它无尽的孤独的一角。”
“但,这不该是你的结局。”
“琪亚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