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益州城巍峨斑驳的城墙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
当苍州军队推进到距城三里时,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城墙上林立的守军和闪烁的金属反光。
城头旗帜招展,刀枪如林,完全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队伍在两三百步外停下,肖正飞崔马上前几步。
中间城门楼处,一员老将全身披挂,手扶墙垛,声如洪钟传来。
“城下可是背主反叛的苍州王赵樽?!我乃益州守将崔猛!尔等诈取青州,屠我同袍,今日休想再骗开我益州城门!”
肖正飞心中一沉。
对方不仅知道青州失陷,连他的身份和诈城手段都一清二楚。
消息还是泄露了?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策马前行数步,抬头应道:“我乃苍州王麾下肖正飞,崔将军既知我来,当识时务!如今天子昏庸,奸臣当道,我主苍州王顺天应人,益州若降,保你荣华富贵;若负隅顽抗,青州便是前车之鉴!”
城头上,崔猛怒极反笑:“逆贼!休得狂言!尔等持妖器害我袍泽,今日我便让你见识益州男儿的血性!”
肖正飞听着崔猛掷地有声的怒吼,心中那丝因攻打同袍的羞愧迅速被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尝试劝说道:“崔将军!忠君爱国,亦需明辨是非!如今朝廷奸佞蔽日,君王昏聩,百姓困苦,边关不宁!我主苍州王并非为一己私利,实为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开创清平盛世!将军何苦为这腐朽朝廷殉葬?益州将士的鲜血,应该洒在保家卫国的边疆,而不是浪费在这无谓的内斗之中!归顺我主,共举大义,方是真豪杰所为!”
城头上,崔猛花白的须发几乎戟张。
他猛地一拍墙垛,声若雷霆:“呸!你休要巧言令色!忠义二字,岂是尔等反贼可以妄谈?君即是君,臣即为臣,纲常伦理,天地正道!纵然朝廷有弊,亦当徐徐图之,谏言劝诫,岂能举兵反叛,屠戮同袍?尔等手持妖器,戕害性命,还敢妄称大义?我崔猛深受国恩,唯有效死而已!益州城只有断头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众将士听令!誓与城池共存亡!”
“誓与城池共存亡!”城头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刀枪顿地,声震四野,显示出决死的意志。
“放箭!”崔猛大喝。
守城士兵开始弯弓搭箭。
肖正飞知道,言语已是多余。
他最后看了一眼城头上那员须发皆张、神情决绝的老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敬意与惋惜,随即又被钢铁般的冷硬所覆盖。
他照着城墙上士兵拉弓的速度拔出手中的战刀,向前用力一挥。
“攻城!”
命令一下,苍州军阵中早已准备就绪的火力队伍立刻开火。
对方是传统的箭矢如蝗,而己方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狂暴金属风暴。
“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
M16突击步枪和轻机枪的怒吼瞬间撕裂了战场的传统喧嚣。
灼热的子弹划破空气,形成一道道肉眼难以捕捉的致命流光,如同疾风骤雨般泼向益州城头。
弓箭兵的箭矢刚刚射出就中枪倒地,而他们的箭矢落在肖正飞的战马前几米处。
城头的守军何曾见过这等恐怖的武器?他们按照操典,举起盾牌,试图躲避箭矢,但在现代步枪弹面前,木制的盾牌薄如纸糊,瞬间被洞穿。
坚实的城垛被打得碎石飞溅,躲在后面的士兵往往被穿过垛口的子弹击中,惨叫着倒地。
金属弹头轻易地撕裂了皮甲、铁甲,带出一蓬蓬血雾。
守军成片成片地倒下,很多人甚至没看清攻击来自何处,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原本密集的防守阵型,迅速变得稀疏,城墙垛口后伏尸累累,鲜血顺着城墙砖缝蜿蜒流下。
“举盾!举盾!躲好!”崔猛目眦欲裂,嘶声大吼,但他的声音在密集的枪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他亲眼看到身旁一名亲卫刚探出身想投下滚木,头颅就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猛地炸开,红白之物溅了他一身。
他从张越的血书中早已知道对方持有妖器,却不想这妖器竟是如此骇人。
这守城战还怎么打?
短暂的惊慌后,守军也进行了还击。
弓弩手冒着弹雨向城下抛射箭矢,但苍州军的攻击距离远超弓箭射程,大部分箭矢软绵绵地落在阵前,偶有射入军阵中的,也被盾牌和甲胄挡住,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
滚木礌石被推下,却因为苍州军并未真正靠近城墙根部而毫无收效。熬煮的金汁更是毫无用武之地。
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
守军空有血勇和传统的守城器械,却根本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杀伤,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来自远方的、无法理解的毁灭性打击。
肖正飞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枪声震耳,硝烟混合着血腥味随风飘来。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压抑得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