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
太虚宗。
主殿清冷,李梓鸣坐在高位,指尖抵着苍白的唇,喉间腥甜翻涌,又被强行咽下。
“咳咳咳……”
李梓鸣还是止不住咳嗽。
金晓晓站在一旁,尾巴无精打采地垂着。
他盯着李梓鸣,眼里满是忧虑。
“再看……”
李梓鸣缓过一口气,声音微哑,“我也好不了。”
金晓晓鼻子一皱。
“谁看你了!”他梗着脖子,“我……我看地板不行啊!”
话是这么说,视线却悄悄往李梓鸣背后瞟。
李梓鸣无奈,想抬手摸摸金晓晓,却连这点力气都吝啬。
金晓晓很识趣地凑近他,背过身:“诺,撸两把吧,让心情好点儿。”
李梓鸣:“……”
“我跟你讲啊,你要是挂了,可真没机会撸狗了,”金晓晓鼻头一酸,“太虚镜连着你的神魂……”
“我知道。”
李梓鸣无奈垂眼,他换了个话题,“金角银角还没消息?”
“别提了!”
金晓晓一下子蹦起来,气得尾巴炸毛,“俩小王八羔子,下凡一年,信儿都没一个!”
“肯定是玩疯了!把正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他咬牙切齿,“等我逮到他们,非得狠狠揪他们耳朵!”
李梓鸣皱眉道:“你改改……老说脏话怎么能行?”
“噫……”
金晓晓忍不住哆嗦,“都多少年了,你还没忘记风纪委员的身份?”
李梓鸣撇过头不去看他,自言自语:“万一……万一哪天就回去了呢……”
金晓晓沉默了。
他何尝不想回家?
然而时隔千百年,谁都没能找到通往现实世界的办法,即便身为代理宫主的李梓鸣,肩负维系时空的重任,也未曾通过太虚镜找着回家的路。
就好像。
整个现实世界,被刻意隐藏了一样。
看着金晓晓认真的表情,李梓鸣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很快被疲惫淹没。
“玄玉太祖是不是回来了?”他轻声问。
“啊,对!”
金晓晓想起来,“今天刚回宫,还推着个奇怪的小车。”
“小车?”
“昂,跟天子驾二似的,”金晓晓调侃,“里边儿坐着个姑娘,真别说,挺喜庆!”
“姑娘?”
“莫不是玄玉太祖找的道侣?”
李梓鸣眼睛一亮,“老宫主给他介绍了十几个都不满意,没想到如今自个儿开窍了。”
正想着,殿外传来车轮轱辘声,还有玄玉太祖洒脱不羁的嗓音——
“小李宫主,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话音未落,人已进殿。
玄玉太祖依旧那副浪子模样,青衫落拓,腰间别着佩剑,嘴里还叼着根甜草,活像一个痞子。
他手里推着个木质小推车,车上坐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彩色的衣裙,眼神灵动,透着股不谙世事的率真。
李梓鸣见状,强撑着想起身。
玄玉太祖是长辈,又带了客人,礼数不可废。
“别动!”
金晓晓手快,一把将他按回座椅,可力道没控制好,竟给李梓鸣弄疼了。
李梓鸣闷哼一声,脸色更白。
金晓晓手僵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
李梓鸣摆摆手。
玄玉太祖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小李宫主,咱俩还讲这些虚礼?”
他拍拍小推车。
“这位是芦花仙子,我游历时遇到的,医术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这不,特地请回来给你瞧瞧!”
李梓鸣看向芦花仙子,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多谢太祖,多谢仙子。”
“只是我这身子,自己清楚,不必……”
“不必什么不必?”金晓晓急了,直接打断他,“你就知道逞强!吐血吐得都快成喷泉了,还自己清楚!?”
他眼圈有点红。
“爱惜一下自己会死啊!”
李梓鸣沉默。
芦花仙子扭头对玄玉太祖眨眨眼,接着跳下小推车,噔噔噔跑到李梓鸣面前,凑近仔细看。
“你……”
李梓鸣下意识后仰。
芦花仙子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腕,指尖搭上脉门,一股温和的气息探入。
李梓鸣本想拒绝。
可那气息如春日暖阳,流淌过枯竭的经脉,竟带来久违的舒坦。
好舒服……
多久没有过这般温热了?
芦花仙子把着脉,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
“明明是女孩儿……怎么脉象……”
她抬头,盯着李梓鸣清冷精致的脸,又伸出手摸。
金晓晓在旁目瞪口呆。
这仙子……
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喂!……”
他刚想开口,芦花仙子却恍然大悟:“哦!是男娃娃啊!”
她收回手,一脸了然。
“长得真好看。”
李梓鸣:“……”
金晓晓:“……”
玄玉太祖扶额,没眼看。
他游历世间数百年,也就碰上这么一个奇葩仙子,也多亏自己能跟得上她的脑回路,不然对方也不会答应跟自己回太虚宗。
芦花仙子不管众人反应,闭目凝神。
规则之力无声运转。
只见其指尖泛起白光,顺着脉门,深入李梓鸣四肢百骸,淤塞的仙气,开始重新流动。
咕嘟。
咕嘟咕嘟……
像是沸水烧开的声音,李梓鸣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破损的经脉,正在飞快修复。
“仙子!……”
“别说话,”芦花仙子神秘一笑,“用心感受。”
不多时,李梓鸣苍白的脸上,终于透出一丝血色。
“好啦!”
芦花仙子长吁一口气,随后拍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小事。
李梓鸣沉下心,感受体内微弱的仙气流动,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多谢仙子!”
金晓晓更是喜形于色,屁股上的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太好了!”
“鸣儿你能活下去了……”
李梓鸣笑骂道:“说的好像我快死了一样。”
玄玉太祖疑惑:“难道不是吗?”
“叔。”
“不会搭话就闭嘴嗷。”
金晓晓直翻白眼。
玄玉太祖哈哈一笑,倒也不嫌他,“行。”
芦花仙子理理衣裙,伸手摊到李梓鸣面前,“好啦,该交款了吧?”
“什么?”
“治疗费啊!”
芦花仙子理直气壮,“咋地,宫主看病就能不给钱啊?”